雖然後來想想,這有可能是無硝挑撥離間的手段,他暗自慶幸自己動作不夠快,可是,為什麼千眼的表情會怔愣了那麼一刹那,彷佛隱藏許久的秘密被說破時,一點心裏準備都沒有,於是整個人呆滯詫異了瞬間。
鳩巢徹底無語了,現在是什麼情況?
他一直防備質疑的人告訴他,他深信不疑的那個人有問題。
然後他相信的那個人,居然真的有問題?他們剛剛才合作移走了古樹的根啊,他真的信錯人了嗎?但是這個人明明救了他的本體跟古樹的根!
“千眼,沒什麼話說嗎?”鳩巢不想否定千眼的,他長久以來倍受信賴。
千眼植物人老者的姿態,即使三天來不停挖土,弄的灰頭土臉,那副沉穩可信的氣質,並沒有被掩蓋,更因為他的狼狽,反而越有親和力。
這樣的千眼,麵對鳩巢的問句、無硝的冷笑質疑,慢慢收回搭在鳩巢肩上的手,緩緩站直身體後,非常鄭重的宣告,“沒錯,我是水族人。”
長久以來被視為植物人議員裏,資格最老的千眼,居然──是水族人!
無硝總是跟水族人過不去,和千眼的關係,從來沒有鳩巢跟千眼的好。
甚至他總喊千眼叫老頭子,一點都沒有一般植物人對千眼該有的敬仰尊重。
鳩巢本以為無硝話裏話外對千眼的各種不客氣,是因為他們關係很親近,如今才知道事情根本不是他想像的那樣,忽然毛骨悚然的倒退了兩步。
隨著距離拉遠,鳩巢望著此時此刻神色同樣平靜淡漠的千眼跟無硝,他們莫名的相似,相似到讓他一個都不能相信的地步。
黑漆漆的室內,沒有人氣的空空蕩蕩,顯得冷清又寂靜。
慢吞吞張開了眼,陸仁齜牙咧嘴的伸手,撫著自己後頸,被人打悶棍感覺真差,疼的讓他才醒過來又想幹脆暈過去算了。
慢慢揉著痛處,陸仁左右翻動著身體,確定著四周的情況。
身體一動,可以明顯感受到他的待遇不錯,即使被當成人質、俘虜一樣的抓來,躺的床質感很高,絲質的美好觸感,肯定價位不低。
而且,不曉得是不是擔心他身體會出問題,他身上居然還蓋了暖暖的被子,嗯,後頸處痛歸痛,身上其他部位倒是不顯得難受或刺痛。
確認自己應該不會一爬起身又被敲昏,對方待自己很優遇,陸仁終於不再在床上翻來滾去,而是坐直了身體,直接打量室內。
即使陰暗,勉勉強強能看清楚環境,不算小的空間裏,擺設的物品不多,但是必要的都有,比如床、桌、椅、櫃,和幾樣他沒見過的機械。
有可能是台燈、飲水器、空氣清新機、幹燥機之類的機械,陸仁畢竟沒有在非鼎待上太久時間,加上那些時候總有專人幫忙使用機械,他很少親自動手,所以對這些高科技物品處於一知半解的狀態。
可是,看屋內物品的數量,怎麼有一種自己或許要住很久的錯覺?
這可不行,印暄的身體還在等他帶兩位世界之王回去!
陸仁立刻下床,腳剛踏到地麵的瞬間,啪的一聲,燈亮了。
不是亮如白晝的銀白燈光,而是淺淺暈黃的燈,讓整個室內彷佛溫暖起來。
這個布置“囚籠”的人很厲害,光是燈光的不同,就能降低對方的防備。
有時看的太清楚,隻會讓人什麼都戒備。
僅僅是照亮了環境,卻讓暈黃充斥著,不讓一切看起來太明白清楚,就有了轉圜的餘地,更給人一種對其沒有惡意的先入為主感覺。
坦白說,陸仁本來很擔心自己會不會被關在這裏沒人理會的關很久,一被這樣的燈照著,而不是待在方才的無盡黑暗中,心裏莫名的就鬆了口氣。
“有人嗎?”陸仁沒有下床亂走,而是坐在床沿的開口呼喊。
隨口喊喊的陸仁,沒想到真有人應聲推開了門。
推門漫步走入的青年,有著柔弱纖美外表和慵懶迷茫的無辜可憐氣質,當他在燈光下一抬首,一雙扇子般眨呀眨的長長眼睫毛,簡直能勾人心魄,這個花樣美人讓陸仁瞬間想起書上一個形容,什麼叫燈下看美人,越看越美。
要不是看過一個年紀小小卻很有女王樣,長的超好看的流夜光,陸仁絕對會不小心看呆,沒有可能很快回神,也就沒有錯過對方嫌惡的嘖了一聲的姿態。
要說美人很破壞形象,其實並沒有,反而讓這個美人看起來生機無限。
陸仁對這個人很陌生,要是之前在非鼎時有見過,絕對能記的住。
“你是誰?”陸仁幹脆的問。
“非翼,不是翅膀的意思。”青年以著和柔弱纖美外表完全不符的強悍冷淡語調,冰冷的一開口像有冰渣子砸下的絕對零度說話風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