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一心一手扶著肩上的古樹,一手掐緊二用的頸子,直接往外拖。
二用臨走前甩著蛇尾,實在很想對躺在床上不醒人事的引導者做點什麼,可惜一心手腳太快,他隻能恨恨的望著引導者離他越來越遠。
很快的,一心帶著古樹跟二用離開了密室。
他們三個消失不久,密室外則慢吞吞的走來一個渾身上下籠罩在黑袍之內,唯有頸邊衣領泛著微紅的人,手上還倒拖著一個裝滿泥土的厚重木箱。
白嵌倒地不起,是植物人,休養時就需要紮根在泥土裏。
拜托無拘送裝滿土的木箱子進深海宮殿,是簡單到隻需要一句話的事。
等到木箱子被推開,底下三個人出來,再由他收個尾,把木箱子挪走,把外頭掩住門的箱子們堆疊好,願者上鉤的場景便布好了。
就等引導者掉進坑裏,確定他光是忙著自己的事就沒空去無寧。
再來,把一心跟二用從無寧世界帶來的泥土,帶進深海宮殿,一切結束。
原本在深海宮殿做這些事,應該瞞不過引導者雪鶚的。
不過,白嵌跟清魚有合作,白夢的屬下們在深海宮殿出入是自由的,且大多時候不會驚動雪鶚,於是隻要帶進來的東西,沒有威脅性便不會出錯。
所以,無拘帶進來的是泥土(他自以為的),而收尾的他帶來的還是泥土(是真的一箱從無寧運過來的有營養的泥土),當然不會引起注意。
至於走掉的那三個怎麼離開深海宮殿,怎麼不引起雪鶚注意,就不關他的事,他們雙方是不同的線,彼此交集甚少,如此才能確保隱密性。
負責收尾的他,把木箱子放好,臨出去時,再把沿途留下的泥跡處理掉,從頭到尾,躺在密室裏,躺在滿箱泥土旁的引導者,他當沒有看見。
二用再恨引導者、再遺憾滅世的計劃進行到中途就被迫喊停,全是他個人的事,至於他們這群前任暴君的下屬,對引導者本身倒是沒多大的怨恨。
總不能決定是王下的,卻把引導者當成凶手在恨,這挺可笑。
真的要恨,與其恨引導者,還不如恨──整個無寧!
很久之前……不,該說一直以來,對於哭聲異常敏感。
以前他負責帶一大群孩子,七歲的他,要照顧的是光會哭、會鬧的小娃娃們,沒辦法,誰讓七十多人的大家族裏,大人們個個有工作要忙,而小孩子們裏,沒上學的,居然數他最大,活該他要多忙一點。
於是,不管早上、晚上、中午、下午,每次闔上眼睛前,全會告訴自己,眯一下,就眯一下,有孩子哭了,馬上起來。
“嗚啊──”嚎啕大哭的淒厲哭聲真的響起來了。
印暄迷蒙著、掙紮著睜開眼睛,身體在腦子反應過來前已經準備起身。
雙手撐在身後,腰往上用力,腳往旁邊伸意圖下床。
所有動作做完,眼睛剛剛睜開,人還迷迷茫茫的,一道身影撲了過來。
“嗚啊,閣下不見了,好不容易找到還睡好久不起來,亞納好害怕。”
哭的太投入的天使亞納,忘記他沒有縮小,於是眼淚掉的越多、越快,對於被他撲回床上的印暄來說,真的跟用眼淚洗澡差不多。
“好了,先不要哭。”印暄抽著氣,忍著被撲回床撞出的痛,這一痛,都快忘記昏倒前發生什麼事,是被做了什麼才昏過去,嗯,因為現在全身都痛!
“嗚嗚嗚,閣下要不要緊?”亞納聽著抽氣聲,連忙從閣下身上爬起來。
印暄按了按後背,搖了搖發暈的腦袋,好一會兒才道:“沒事。”
“閣下為什麼在這裏?”亞納疑惑的張望左右,看著空蕩蕩的密室發愣。
“呃,這個嘛……”印暄不能提起古樹、一心跟二用的事,跟著亞納左看看、右看看之後,發現離床不遠那一整箱泛著詭異血腥氣味的泥土。
“白嵌是植物人,需要紮根在泥土裏,恢複的才快。”印暄找到理由了,雖然他不明白,二用這麼恨他,怎麼臨走時還替他想了個理由放著。
不過看著這箱泥土,他大概猜到二用怎麼騙無拘幫忙運送他們過來。
無拘百分之百認為他運的是泥土,而不知道二用、古樹跟一心在箱子裏,然後,這間密室被安排來請君入甕,他就是被誘進陷阱的目標。
想到這裏,印暄後知後覺的恍過神,打昏他的是一心?為了帶古樹走?古樹現在在哪裏呢?一心跟二用綁架那麼虛弱的古樹,當真沒有問題?
一邊擔心著古樹,印暄一邊想起同樣需要休養的白嵌。
“跟我一起把這箱泥土搬到宴客大廳吧?”印暄準備下床去。
“嗯,亞納來幫忙。”天使亞納從床邊跳開,準備拉著那箱泥土到宴客大廳前,看著門口被他搬開的那堆箱子,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
閣下才不是為了那箱泥土來的,密室的門是緊閉的,外頭還堆了雜物。
要不是精靈普蕾希雅想起先前有看到外人在這一帶徘徊,值得來這裏搜索一番,想要把失蹤的閣下找回來,就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閣下騙我,你明明是被綁到這裏藏起來的!”
亞納嚎叫著,眼淚嘩啦啦掉著,然後飛撲回去。
“唔哇。”印暄再一次被撲倒回床上,又是背撞到,眼前暈的發黑。
“咳咳,亞納你再凶殘點,你家閣下要被你殺死了。”
精靈普蕾希雅不是故意讓亞納撲倒印暄才開口,而是她沒反應過來前,亞納那轉身一撲的速度、力道、姿勢,全完美的讓人來不及阻止。
就算是武力值極高的惡魔彼阿,可能轉身撲人的動作都沒他熟練、好看。
“啊,對不起、對不起,閣下你沒事吧?”亞納趴在床上,怯怯的問。
印暄直接一巴掌拍在他額頭上,再惡狠狠的把他推開。
“說過多少次,不要隨便亂撲,被彼阿看到的話……”
“殺死你喔!”接話的聲音響自門外,話聲淡定平靜卻殺氣四溢。
“彼阿先生,亞納下次不敢了。”天使亞納立刻跳到地上,擺出一副乖寶寶的認錯模樣,低頭縮肩的微微傾身站在那裏,看起來很好欺負。
“不敢才怪。”惡魔彼阿沒好氣的瞪他一眼,然後跑向自家君上,“君上不要緊吧?在外麵聽到‘磅’的一聲,君上的背還好嗎?”
彼阿實在不敢伸手去摸,自家君上可沒有他這麼皮粗肉厚。
“是亞納不好,亞納不是故意的。”天使亞納眼淚又開始往下掉。
“沒事,不是很痛,亞納你別哭了、彼阿你也別生氣。”印暄按著抽疼的背,卻沒有在意,“彼阿怎麼突然回來?不是說要在海妖那邊忙很久?”
“回來請技術指導。”彼阿用詞有點神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