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夠?”少年說著,又將茶倒了滿杯。
嘩啦啦的再度喝完整杯茶,小小島魚打了個嗝後,身上鱗片恢複正常。
“它、它是怎麼了?”雪鶚嚇壞了,他當年養清魚時沒出過這種問題。
“吃太鹹了吧?渴的要翻肚。”少年推測的說著。
小小島魚讚同般,在他的掌心裏蹭了又蹭。
“水空兩棲的島魚不補充水份會曬到脫水。”雪鶚反射性的反駁完,疑惑的低下頭,瞧著這隻小小島魚,遲疑了幾秒後,想起白嵌的能力,狠狠的倒抽了口氣,“它看起來再像島魚,不會底子裏依舊是──”
“啊,不是人魚,便是海妖了吧?白嵌改的是外表,而非本質。”
少年再摸一把小小島魚的魚鱗,確定沒問題的想把它遞回去,又中止在雪鶚伸出手後,遲疑了幾秒,他把島魚撈回來湊到眼皮子底下,仔仔細細、徹徹底底的看了一遍之後,手伸到離小小島魚有零點一二公分的距離,彷佛拉開什麼的輕輕一扯,小小島魚周邊的空間扭曲著,露出更深處的揮舞黑色爪子的生物。
“果然是白嵌的能力。”少年用一種古怪的“與有榮焉”態度,將拉開的扭曲空間重新合上,再揉一揉、捏一捏小小島魚,將它放進雪鶚的懷裏。
雪鶚茫然的望著他,反應有些慢的驚覺不對,他僵硬的扭動脖子,發現那位本來想求助的對象,黃金獅王殿下如今的表情何其凶惡猙獰。
“印、印暄?”雪鶚不安的輕呼,深怕少年告訴他說“我不是”。
要是被唯恐天下不亂的惡魔彼阿知道,他才出門不到半天時間,他家引導者就被人“換掉”,大概會比非眠被激怒更可怕?
不,真要是印暄出事,恐怕非眠這個暗箭會跟著插手的進行報複!
“應該……是我吧?”少年略感暈眩的搖搖頭,一本正經的問小獅子。
“呼嚕嚕。”小獅子頹喪的四肢投“桌”趴倒在那裏,悶悶的回應。
“放心,有點混亂而已,沒問題的。”少年麵無表情的安撫著。
“啊,是、是嗎?”雪鶚訝異的發現,少年這麼不靠譜的發言,居然讓他真有一種被人勸慰的感覺,會忍不住想相信他說出口的每一句話。
“欠債太多的後遺症。”少年毫不掩飾的在這句說完後,簡介了下他被世界規則強行給予新能力跟打包給予許多久遠前回憶的事。
“你、你要不要先休息?”雪鶚邪佞的目光被打擊到有些呆滯,他開始畏懼,萬一有一天自己也淪落到少年那個地步,怎麼辦?
不,不會的,印暄是……人太好的關係,被他寵著、護著的王,要是本身不夠堅定,又在緊要關頭失去他的話,幾乎有兩成可能會被逼走極端,然後剩餘的八成裏,有五成會咽不下這口氣,誓死要找回他,最後的三成則是貫徹他的教導,同時為了杜絕類似的事一再發生,會在某些方麵比較偏執。
第一類的代表人物是──惡魔彼阿;第二類的代表是黃金獅王,第三類的話,就是那個即使不被接受,依然要坐在王位上死命付出的白夢。
雪鶚篤定自己的存在,還不到那種割舍不去、失之痛不欲生的程度,幸好、幸好,他應該不會有被世界規則逼著強行還債的那一天。
“雪鶚,你覺得欠下什麼債最難還?”少年突如其來的提了個怪問題。
“嗯?”雪鶚回過神來,沒來得及催促整個人搖搖晃晃的少年先去休息一下,就聽到這個有如隱藏著刀光劍影、流血伏屍的凶殘問題。
“大概,是花一輩子學著要跟哪個人一樣,結果把自己堵進一條死路。”
雪鶚說這話時,想的例子是清魚,它真的把它自己堵在死路裏。
這樣的一筆債,是雪鶚寧願一年等過一年,也不拋下七水離去的主因。
“但是就算是死,死的甘願、幸福。”
用著略帶自嘲的語氣,說出這句話的,是定定站在廚房門口的某個人。
半身赤裸、半身繁複的穿著,即使他擋住了門外的光源,半個人陷進陰影裏,仍是十分好認,更讓被這話瞬間引燃爆點的雪鶚僵在那裏。
不一樣的“犧牲”,那位王跟清魚卻同樣為了引導者豁盡所有。
清魚沒了的是命,那位王沒了的是王位,被逼出走跟被殺死某程度上來說,皆是讓世界失去了王,簡直沒有差別。
“那我真是罪大惡極了。”少年聽著雪鶚跟那位王的對談,悠悠一歎。
已經沒有舉證證明自己無辜的必要,因為被害者站在了他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