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四隻手的包圍之下,光球扭曲著發出不斷的啪啪聲。
當那些人全被“厭眠不是早該出生,怎麼還是光球狀”的問題給困擾時,光球彷佛也有意識般,和先前破殼的聲音不同,開始了向內縮小、縮小再縮小的舉動,不一會兒,便從需要雙手捧著的大小,縮到了剩下半個掌心大。
隨著光球的縮小,四隻覆在光球上的手,開始交錯、碰觸。
沒有人願意收回手,在這一刻,有一種萬一自己抽了手,會給別人可趁之機,會危害到光球的預感,於是,四隻手越發貼近彼此。
“你……”印暄因為緊張,捧緊光球的手開始冒汗,可是手邊隱約有冰冷的感覺,直到視線移轉過去,赫然發現不對的抬起頭,望向對麵那個好心人。
和自己一樣平靜無波的眼神、漠然沉靜的表情,彷佛從不費心思考,宛如一個人偶正被人強行擺設出一個動作,一切全生硬的如同一個死物,略顯冰冷的手裹在繁複的衣著之下,由下往上抬起將光球掬在掌中,如果不是聽過這人說話、見過這人行動,真的,保不準會誤認這是一尊沒有生氣的雕像。
“什麼?”那位王不解的微微偏頭看他,表情細微的看不出變化。
印暄以往常對著鏡子練習各種表情,力求不再麵無表情,好讓陪在身旁的惡魔跟天使可以因為得到他的笑就跟著開心一整天,所以再微小的表情變化,他練就的火眼金睛,依然可以在最短時間內發現。
──啊,為什麼身為王,對方居然能有這麼無辜、純粹的姿態?
印暄自己覺得,從千戰世界到非定世界,他看似沒什麼變化,其實套句流行語,他的肚子已經被這兩個世界經曆過的很多事染得很黑很黑,尤其是當上世界之王後,麵對非定世界殘存的貴族們,如果不夠心黑手辣,容易被他們騙,最後導致非眠一臉獰笑的出去“以彼之招、還施彼身”什麼的,簡直是造孽!
所以,被迫學壞的印暄,如今呆呆回望著表麵上是沉默寡言、沉靜穩妥,其實根本是腦子放空什麼也沒想,簡單純淨到極致的那位王,莫名覺得胃在抽搐。
白嵌的眼神都死了,是有原因的吧?因為他攤上這樣一位王?
不夠強悍、自我,卻堅定、溫柔的王嗎?似乎容易受欺負,難怪得出走。
印暄看向那位王的目光,漸漸溫柔下來。
被印暄的表情吸引,飄在上空的非眠不再緊繃的有了些許閑心注意其他。
“死人?不對,肌膚的柔軟程度不像,天生的超低體溫?”
同樣發現某人體溫不正常的非眠,仍舊一手蓋在光球上方舍不得抽手的他,終於願意把目光向旁邊移個幾度,去看意外出現的那位王。
第一眼印象,奇異的有種既視感,什麼時候見過的人?
然後,偏頭瞧見另一個伸手捧住光球,是他雙王之一的那一位後,非眠嘴角抽搐著、頸部僵硬的,喀喀喀像沒上油的機器人慢慢轉動脖子、轉開視線。
如果說有跟引導者最像的王的票選,印暄幾乎跟那位王如同翻版!
一樣的麵無表情、一樣的遇事無動於衷,一樣的……不,有哪裏不一樣,是什麼部份呢?那種既相似又相反的違和感,是因為什麼?
“出來了。”那位王感受到托著的手上重量一改,沉的讓他差點托不住上頭的東西,立刻開口提醒另外兩個若有所思的人。
除了王的那隻手,其他三隻手在下一刻馬上收了回去,接著──
“這是什麼?”非眠神色古怪的卷高自己寬大的黑色袍袖。
因為“那個”實在太小了,他怕自己連手帶衣袖一起過去,結果是把那個小小的生物從那位王手上撞下去,可是伸出食指好半晌,抖了再抖,想戳又不知從哪下手,這東西的頭是哪邊?
圓圓的,一顆球似的模樣,貼在圓型身體的兩端,有小小的兩片圓圓魚鰭,以及一身漂亮的銀灰色細小魚鱗,除此之外,不管是哪一邊全看不出尾巴或頭,也找不到眼睛的位置,簡直不像是生物。
“島、島魚?”比在場所有人回神更快的雪鶚,茫然的說出正解。
隻、隻是,不是說要出生的是厭眠軍長,是引導者嗎?
“島魚?上一任王清魚的那個獨有品種?”印暄跟著腦中一片空白。
難、難不成真的找錯人了?這是雪鶚的王的轉世?那厭眠在哪裏?
“離期!給我滾過來,你的預知夢到底是什麼樣的畫麵?給我一五一十從頭招來,要是敢騙我,就算是在黃金獅王殿下麵前,一樣活剮了你。”
非眠暴走的猛一回頭,恨的想把某個人活活啃了嚼嚼吞下肚。
“吾的預知夢不會出錯。”離期縱使在某人怒目之下,依然堅持。
“麒麟的預知夢是世界規則傳遞的消息,確實是不會出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