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覺得自己大概是在沒有軍長卻有印暄陪著的那七、八年裏,被保父照顧的太習慣,於是失去了早些年在戰場上養成的警覺性。。
“保父嗎?挺不錯的,吾十分向往。”離期拍撫少年背部的手力道依舊。
是啊,整個家族裏,沒有人比他更向往要做引導者。
而當年留在家族裏的少許紀錄,每逢提起那位祖先和黃金獅王殿下時,最多的便是如何寵它、愛它、照顧它的叮嚀和提醒,詳細的程度幾乎可以和密密麻麻的筆跡成正比,會讓人滿滿的看見字裏行間藏不住的珍惜和重視。
如果能如同那位祖先,照顧、教導好一位王,那是多大的成就?
該說是印暄個人的影響嗎?畢竟那 少年聽的出離期呻吟般聲音低微的自言自語有多認真,一時間有些聽愣了,身為注定要被引導者“拋棄”的王,難以想像原來引導者最初走上那麼一條路時,會是這樣的信念和想法。是他過往的家族。
否則的話,總不會全天下的引導者們,基本上皆有這麼、這麼……用什麼形容詞好?保父似乎不夠貼切,說是爛好人也對不上,該用什麼呢?
算了,不論用什麼詞,全配不上軍長那個“保家守法”的信念。
少年搖搖頭,努力收回睡太久剛醒來時的發散思維,做正事要緊。
“你說,軍長現在是在七水世界的哪裏呢?”
“吾記得是在一個很漂亮的水域,附近有泛著淺淺白光的珊瑚礁。”
離期努力回想預知夢裏看到的畫麵,最後堅定的點點頭。
“是嗎?珊瑚礁啊,會散發淺淺白光的。”
少年強忍著催動飛行緩慢的雙人隼型飛行器的欲望,他們可不能引起太多半獸人的注意,這一次和過去來這裏潛伏時一樣,要悄悄的進行,而鳥通常是不在夜裏飛的,導致飛行器的速度需要更慢的移動。
反正,不管飛的快或慢,一定會見麵的。
少年遙望著底下一片一望無際的海,慢慢雀躍期待起來。
要見麵了呢,終於又要見麵了,在睽違太多年之後!
初成為王的時候,少年和印暄閑聊時,常常提起軍長投胎了沒有的話題,本以為縱使半獸人懷胎時間再長,他僅要等個兩、三年,軍長便會出生,誰知道時間一天一天的過,七、八年過去,連彼阿跟亞納都從千戰世界來到印暄身邊,軍長不知道在搞什麼,依舊沒有投胎的跡象。
彷佛經曆過非定世界千年戰爭之後,軍長也需要好好休息幾年。
說真的,七水世界的引導者雪鶚為此,臉色一天比一天鐵青。
好在,經由離期的夢,順利預知了軍長的投胎和即將降世。
難不成隻要在王座上坐久了,世界真的會回饋當話說,為什麼非定世界跟七水世界全沒有這種預言人才?黃金獅王到底有多得天獨厚?當個世界之王能找回引導者,還送到別的世界坐上雙王的寶座,甚至在自己的王獸世界裏擁有各種其他世界沒有的人才,為什麼?王的一些好東西?
少年腦中思維在此猛地暴走了幾秒,自己在印暄督促下有好好做個王,雖然不到十年之久,但是他盡責了,自然能有點福利吧?
這一次絕對不能讓軍長從雙王的寶座上逃走,要贏,一定要贏!
“禾忍大人,汝的氣息有些亂了。”
不,是一口氣報複兩個世界,連同非定世界在內,七水世 離期本來不打算和這位暗箭多說的,他不喜歡這位大人的個性,問題是,他發覺自己拍撫對方背部的手,像拍在緊繃的皮革上,讓人立刻發現對方全神貫注、蓄勢待發的正準備做些什麼,使得渾身肌肉全繃緊了。
“呃,稍微想太多了。”
少年不會承認,他有把初生的軍長直接按上王座的衝動,雖然世界可能不會承認,連雪鶚也會跟他翻臉,仍是會不自覺這麼妄想。界同樣被列 誰讓他實在是等的太久、太久了,久到……少年甚至想過,要是等不到軍長降生的那一天,他肯定要去報複全世界。
為目標,軍長要是一直、一直不投胎,他鐵定會等到等不下去,最終跑去幹蠢事。
身為心性灰暗、心思詭譎的暗箭,他承認自己不夠陽光開朗,於是禁不住越想越悲慘,心情越來越暴躁,似乎挺正常的?
即使為此偶爾會被印暄拎過去數落,再被彼阿那個酒友拖去切磋,接著被亞納用眼淚洗澡什麼的,小日子過的稍稍艱難,好在,他依舊等到了這一天!
“離期,還有多遠?”少年忍不住又問。
拍撫在他背上的手,這一次被迫停了幾秒,才恢複動作。
“禾忍大人,別急,很快會見到他的,很快。”
離期安撫人時的聲音,音質明明較為低沉,卻和印暄一樣溫暖。
少年滿腹的焦慮,勉勉強強平緩了幾分,不再催促、逼問之後,張開口吐出的,偏偏分不清是歎息或自嘲的低笑。
是嗎?很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