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已漲紅了臉,猛然站起身來,厲聲道:“哀家真的很想知道,是什麼讓你有勇氣與哀家如此說話,隻要哀家動一動手指頭,你,和你的下屬們立即就會死無全屍!”
阿乙仰天一笑,“殺我容易。但若讓神女與紅蓼一同與我陪葬,我死得其所!”
“你少危言聳聽……”太後色厲內荏道。
“嗬嗬……”阿乙冷笑,“我如今人在紅蓼宜安,迦樓早已知聞,要不然不會派刺客繼續追殺。你今日若殺我,不但神女會死,迦樓更會以此為名,大舉進攻紅蓼,試問紅蓼,有多少實力可以抵抗迦樓的雄獅百萬?”
“你……喪家之犬口氣還敢如此狂妄!”太後臉色發白,牙咬得格格響,已經語不成調。
“不錯。我今日是龍困沙灘,但有朝一日回歸大海,焉知不會騰飛衝天呼風喚雨?”阿乙眸眼炙熱,一字一字重重吐詞,“隻要太後願意助我強勢回歸,我當竭盡全力為迦樓與紅蓼的和平斡旋,並承諾我榮登大寶之後,絕不侵犯紅蓼。”
太後怦然心動。紅蓼國力一日弱至一日,國中無人,朝中無將,早已無力對抗猛如雄獅的迦樓,滅國的命運是終難逃脫。她真的不想紅蓼百年基業毀在她手中,真的。如今忽聽到對方承諾絕不侵犯紅蓼,那真如黑暗中陡見光明,喜得她雙眸大放異彩,身子止不住抖動,顫聲道:“你,你以何為憑?”
“簽文書,以玉牒為憑。”
“可你若是順利回國後反悔了呢?”
阿乙揚眉睥睨長笑,“那就你把這文書和玉牒交與我父王,交於迦樓天下,到那時我定然身敗名裂,死無葬身之地!”
“好,一言為定。”太後長長舒出一口道。要麼在黑暗中等死,要麼豁出去博弈一場,人生如此,國家命運亦如此。
“你要哀家怎麼做,你現在可以說了。”太後道。
“把公主嫁我,並昭告天下。婚禮要大操大辦,邀請我父王前來觀禮。”阿乙微笑著慢條斯理道。
“把公主嫁你?”太後一怔。
“不錯。你反正已答應與迦樓聯姻,公主嫁誰不是嫁?”阿乙道,“我若將來即位,她或許便是王後,這筆買賣於你,於公主,很劃算。”
太後歎了口氣,“是樁好姻緣。隻是你也許不知道,那個賤丫頭與人私奔了。這本是家醜不可外揚,可是你既然想娶她,你有權知道。”
“那個男人是小侯爺是不是?”阿乙嘿然道。
“你知道?”太後一怔。
“我知道。”
“既然知道,你應該明白這嫁娶之事有點麻煩。”
“太後放心,我會讓她乖乖嫁我的。”阿乙眯眼,摸著下巴似笑非笑道。
“是嗎?”太後曖昧一笑,“殿下有如此魅力,哀家還需操什麼心。哀家隻需準備嫁妝即可。”
“太後,我可以親點嫁妝嗎?”阿乙笑問。
“你要什麼盡管說,隻要哀家辦得到的哀家都應了。”嫁妝,無非是多幾箱金銀財寶美女侍婢罷了,樂得答應。
“我要百車占禾稻種!”
“百車稻種?”太後臉色一變。占禾是高產、早熟、耐旱的稻種。迦樓偏西北,那裏很是幹旱少雨,莊稼時常欠收,很多地方發生過大饑荒。他要這稻種回去種植,憑著迦樓的地廣人豐,不出幾年便可以成為農業大國,到那時越發的兵強馬壯,勢力強盛。
可轉念一想,用這百車稻穀換回神女,換回紅蓼國的和平發展,這筆買賣還是值當的。再則神女真能打開鬼冥聖宮的寶藏,到那時再強大的迦樓國也不足為慮,現在不如緩兵之計,先答應了再說。何況公主私奔若傳到迦樓國內,若不將這禍水轉移給迦樓太子,隻怕真會有大軍逼境,戰事之亂了。
銀牙一咬,太後鄭重點頭答應。
阿乙卻吃吃笑了起來,這笑聲充滿了戲諷的味道。
“你笑什麼?”太後馬上警覺到,臉色不悅道。
“此事太後一人真的可以做主嗎?”
“你什麼意思?”
“我來宜安時日很久了,我閑暇時曾聽民間議論。說紅蓼的大祭司美貌傾城,甚得太後寵愛,對他是言聽計從,曲意討好,朝中大事也多半都是他的主意。今日與我如此重大的交易,太後難道不想問問他的意思,萬一……”阿乙笑得曖昧舔臉道。
太後臉色變得難看至極,“殿下休聽那些賤民亂嚼舌根。大祭司驚才絕豔是棟梁之才,哀家自然委以重任。但說到底,這紅蓼天下是哀家的天下,哀家決定的事,誰也別想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