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祭司——”一聲急促的呼喚,一人頂著大雨跑來,迅速打開雨傘罩住兩人,正是小柳。
在無邊的黑暗裏,仿佛有一縷曙光侵入,一下照亮了寧小葵的心底,她倏爾醒了過來,睜開了迷離的眸,視線一下回到了白晝而清亮的世界。
呻吟了一聲,寧小葵坐起身,隻覺腰酸背又疼,頭還有些暈暈的。
“神女大人,你醒啦!”一個清脆如珠玉落盤的女聲,一張稚嫩的少女清秀的臉落入寧小葵眼簾。
“你誰啊?”寧小葵詫異地問道。
“回神女大人,奴婢叫流蓮,是大祭司吩咐奴婢服侍您的,以後就是神女大人的人了。”
“榴蓮?”寧小葵惡趣味地打量了她一下,發現她的臉如剝了雞蛋殼一樣的白嫩,身著湖綠色宮裝散發著淡淡少女清香,哪裏如榴蓮意味撲鼻,皮黃厚還一身的疙瘩刺。
“是,流水的流,蓮花的蓮。”
“這什麼地方?”舉目打量,發現房中擺設華貴大氣,俱是精致物什,連自己睡的這床都是紫檀木的,掛著月白百蝶湖羅帳子。隻是奇怪的是,家具都是嶄新的,可牆壁窗欞屋梁雖經打掃,依然掩飾不住破敗與頹舊。
“回神女大人,這神女殿。”流蓮道。
“我在宮裏了?”寧小葵皺了皺眉。
“回神女大人,大祭司是昨晚子時將您帶入宮的,當時您臉色發白昏迷不醒,嚇煞奴婢了,還好禦醫診治隻是說中了署,沒有大礙,吃副藥多休息就可痊愈。”
“我睡了一天啊!”見窗外彩霞滿天,群鳥啁啾,像是傍晚時分。
“回神女大人……”
“你累不累,每說一句話都先要重複這五個字,以後直接叫我寧姐姐吧!”
“奴婢不敢。”流蓮嚇得急忙跪地。
“哎呀,你這是幹嘛呀,在我這裏沒有貴賤之分,我和你都是平等的,沒事的,你盡管叫。”
“奴婢真的不敢。”流蓮嚇得要哭了。
“得,不叫就不叫吧,但不許每句話都加一句神女大人,直接有事說事,要不聽得我耳朵長繭子了。”
“是神女大人。”
寧小葵哭笑不得,封建社會等第就是森嚴,要讓這個小丫頭一時半會接受眾生平等之說還真是難,算了。
“有東西吃嗎,我肚子餓了。”
“有有,銀耳蓮子粥,奴婢馬上盛來。”
宮裏的吃食果然美味,寧小葵一口喝了兩碗。吃完一抹嘴,蹦下地,感覺頭雖然還有點暈,但是身子裏的勁道已經差不多恢複過來了。
“以後這個殿就是我住了?”寧小葵摸著雕花包金的柱子,問道。
“是的,神女大人,曆代神女都是住在這個殿裏的。”
哈,真心不錯,這殿雖然舊了點,但氣勢恢弘,富麗堂皇,人住在這裏整個心都開闊宏大了。
跨出門,見院落內佳木蔥蘢,奇花閃爍,更有一眼清泉,自花木深處曲折瀉入石罅之下,清雅可人,野趣幽然。
勸退要跟著她的流蓮,寧小葵開始參觀神女殿,即將長住這宮內,她必須盡快熟悉自己的地盤。
隨著越走越深入,寧小葵從前殿開始步入後殿,後殿顯然還沒來得及清理,雜草叢生,荒蕪頹敗,但夕陽細碎的光落在肆意瘋長的植物上,卻越發鍍得金光燦爛,讓人見著心寧靜而安詳。
悉悉索索,忽然有動靜,且有人聲。寧小葵一驚,急忙隱在花草後麵,而那人聲越發清晰。
“死奴才,叫你平日裏少吃點少吃點,總是不聽,逮著吃食就像性命一樣,這下好了吧,肥得連個這麼大個洞也鑽不過去,怎麼辦,卡著了,出不去了!”
“嗚嗚……奴才下次一定不敢多吃了,您別踹奴才呀,再踹奴才熬不住可就要放屁了嗚嗚……”
寧小葵聽那聲音滿含委屈又言語好笑,哼哼唧唧的,似被人揍得不敢還手,不由得暗樂,探出頭來朝那聲音看去。
隻見宮牆角下,一個破敗的洞內,一個胖胖的屁股被卡在裏,一個帶著昆侖奴麵具,小太監打扮的少年,正惱怒地踢那屁股,踢得那屁股左右扭動,活像江南style裏舞動著的鳥叔的屁股。
寧小葵撲哧笑了出來,惡作劇因子爆發,吼地一聲,一個鬼臉,從花草叢中跳將出來。
那少年嚇得差點一個屁股蹲,荒蕪人氣二十幾年的地方突然跳出來個白衣女人來,怎不害怕!
一下縮掛在牆,他身子發抖,手指著寧小葵,顫聲道:“你,你是人是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