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04章(1 / 2)

旺兒引著媒婆進了大門,回頭略掃了她一眼道:“媽媽真個好腳力,大老遠從真定府跑過來給我們家爺說媒,也不怕累著您老人家的腿兒。”

媒婆聽了,倒是笑道:“旺管事這話可不說差了,幹我們這營生的,哪個會惜腿腳,腿腳勤快說成了一門好親,也算積了功德不是。”

旺兒自知媒婆都生就一張巧嘴,自己哪裏說的過,便也不與她過話,引著她進了書房院。

顧程正在外間炕上瞧大姐兒的首飾匣子,當年大姐兒去了莊子上,雖帶走了隨身物件,首飾匣子卻留在這裏,裏頭有幾件大姐兒不常使喚的簪環,顧程是想起自己帶回來的那個蝴蝶簪,他在青雲坊瞧見那蘭娘戴在頭上,雖知這是朱翊有意為之,心裏也著實膈應了一下,因使人私下尋了青雲坊的老鴇子,一百兩銀子從蘭娘手裏買了來,本想著家來送與大姐與她原先那支湊成個雙,討個吉利,不想直到這會兒也未送出,隻得放在大姐兒的首飾匣子裏,每日把玩一會兒,睹物思人。

顧程心裏早後悔了,奈何尋不得台階白了,隻得頻頻見媒婆,是想以大姐的性子瞧見他見媒婆,定不會坐視不理,便要跟他鬧,也得來尋他不是,到時候見了麵,他打疊起精神好生哄她一哄,說不得什麼事都沒了。

所以說,有時候越精明的男人到了扣結上越傻,顧程這腦袋被驢踢了,才想到這麼個餿主意,卻忘了大姐兒那個涼薄的性兒。

媒婆進來正愁沒話兒說呢,不想一眼瞅見顧程手裏的蝴蝶簪,臉上堆起了朵花兒道:“不妨顧老爺手裏怎麼來的這支簪子,不怕老爺怪罪,老身倒是在一位小姐頭上見過,原是那家老爺尋了匠人給姑娘打得及笄之禮,後聽說姑娘去月老祠,與個貨郎換了個玉鐲子回來,後再去尋,卻不見那貨郎,怎這拐著彎就落到了顧老爺手裏,可見這千裏姻緣一線牽,莫說無緣,皆為前生注定……”

劈裏啪啦說了一大篇子吉祥話,顧程倒不禁愣了一下,問了一句:“哪家姑娘?”那媒婆登時來了神兒,忙道:“說起這位小姐,正是老婆子要說的媒,便是如今真定府知府大人府上的四小姐,閨名喚作四娘的,真正生的嬌花軟玉一般,模樣身段樣樣出挑,針指做的巧,過了年才二十不到,舊年原是說過一門親,不妨那頭沒福,生受不住這樣的佳人,沒等過門,就死了,倒耽擱了這樣的好姑娘,因聽得顧老爺善名兒,老婆子便攬了這樁差事,顧老爺若怕老婆子打謊,那頭說了,後正是知府夫人的壽日,顧老爺不若備些手禮,去府上走走,也可相看相看,若中意再議親事,若不中意,就此丟開手,算老婆子白跑了一趟,如何?”

顧程皺皺眉道:“爺已有賢妻在堂,哪裏又說什麼親事,豈不荒唐。”不由分說使旺兒遣了媒婆出去,卻也忘了這個岔兒,不想這番卻被書房院裏灑掃院子的婆子聽了去,隻聽了前半截,怕被旺兒瞧見,忙著幹活去了,過後把這話兒當個閑話兒與灶房的婆子說了。

至晚間便傳到了徐苒耳朵裏,徐苒聽了,不禁暗暗咬牙,心道這才幾日,他就又要娶妻納妾的折騰起來,合著,自己當時與他說的話,均是耳旁風,便是因著張青蓮,兩人鬧了別扭,她未出這個府門,不就是給了他台階,再說,這廝慣來是個臉皮厚的,哪會惜什麼臉麵,以往還不是他舔著臉來哄她,如今便再哄幾句,又能如何,偏他不來哄還罷了,還惦記上娶妻納妾,自己又算得什麼。

聽那婆子說起蝴蝶簪,徐苒進了屋,自包袱裏尋出來,瞧了又瞧,想起婆子的話,想起在觀音院外那個貨郎,也不禁歎一聲,莫非姻緣真是天定,怎麼拐彎抹角,這個簪子的主人偏說給了顧程,越想越惱,越想越恨,蹭站起來,進到裏頭案上,左右瞅瞅,瞥見那邊的銅燭台,便拿了過來,把那簪子砸了個稀巴爛,丟到一旁,想著若顧****個有心,自己該如何,帶著大寶小貝回舅舅家,又怕舅舅憂心,不去舅家,這天下之大竟無她的容身之處。

想到此,徐苒不禁黯然,自己嘴裏說的多剛強,真到了事上,卻也軟弱可欺,這顧程說不準就瞧中了她這點,才欺上頭來。

徐苒越想越氣,不禁暗暗咬牙,卻又想耳聽為虛眼見為實,莫要冤枉了他,過後被他拿住說嘴,便使了個婆子去前頭望著風,倒是要瞧瞧這廝是真是假,若真是去了真定府,相看那位小姐,便一拍兩散吧!

說來也湊巧,顧程本忘了這岔兒,卻轉過天來趕上真定府積善寺的廟會,馮來時約著他去上廟,顧程想著正巧給兩個小家夥求兩個平安符回來,便跟著馮來時上廟去了。

旺兒帶了去,留下豐兒看家,徐苒使的婆子,隻問了一句去真定府,便轉來跟徐苒回了話兒,徐苒一聽,心都涼了半截,在炕上直坐到了後半晌兒,才讓人收拾了包袱行李,與兩個婆子把大寶小貝裹嚴實了,出了二門,往大門外,上車要去。

豐兒一見,唬了一跳,奈何苦勸不下,白等瞧著大姐兒帶著倆孩子坐車去了,正自跺腳,顧程正巧上廟家來,忙回了前後,顧程一聽,額角的青筋直蹦,心道,可真是個沒良心的丫頭,虧了他今兒在廟裏,又是燒香,又是添香油的,求兩人百年好合,她倒好,就想著離了自己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