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靖與黃蓉對視一眼,沒有過多猶豫,就道:“好吧,兩個孩子我們就帶回去,必然會好好教導他們。待他們大一些,就讓他們回去與你們團聚。”
武三娘感激不已,留下客棧地址,便扶起丈夫朝樹林外走去,轉眼就不見了。
黃藥師又看向程瑛,大家剛才都無暇顧及她,小姑娘蹲在地上縮成一團,一點存在感都沒有。他走過去道:“你父母可在?”
程瑛怯生生地仰頭,小聲道:“我爹爹媽媽都去世了。”
黃藥師這才注意到她身上的衣服,確實都是素淨的,丫髻上還簪了小白花。他沉吟片刻,俯身把程瑛抱了起來,道:“既然你父母雙亡,日後就跟著我,叫我一聲師父好了。”
郭靖和黃蓉都對他突然收徒的決定大感意外,須知自從當年陳玄風和梅超風二人先偷情,後又偷盜九陰真經逃走,間接導致馮蘅去世,黃藥師遷怒留下的弟子,將他們大腿打斷,逐出了桃花島,自此之後再沒有收過徒弟。黃蓉覺得,她爹這輩子定也不會再收徒了,未料到就在此地,黃藥師竟然要收一個不知來路的小姑娘為徒!
自然,她也不會知道,黃藥師收程瑛為徒,並非為了教出一個舉世無雙的土地。程瑛作為普通人來說算是年紀尚小,但是作為習武之人,卻嫌大了。他收下這個小姑娘,不過是為了慰藉女兒常年不在身邊的孤寂罷了。
程瑛懵懂地看著黃藥師,她不懂得什麼收徒不收徒的,不過也知道這人很厲害,不但厲害,而且還救了自己。書中說“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她沒有什麼本事,不知該如何報答這個人的救命恩情,倘若他說要自己拜師,那就拜師好了。
她細聲道:“師父,我現在住在小姨這裏,就在陸家莊,我能不能和小姨,還有外祖母道別呢?”
黃藥師懶理人情世故,但是這個小徒弟很乖巧,很合他的眼緣,他想了想,就轉頭對楊過說:“你不是也要去陸家莊,正好與我這徒兒一起。”
結果郭靖和黃蓉出島的時候一共四個人,回去的時候卻足足有九個人。他們先乘小船,後又雇了一艘大船直往東海而去。
黃藥師獨自一人居一艙,郭靖黃蓉住一艙,柯鎮惡帶著武氏兄弟住一艙,郭芙和程瑛兩人住一艙,而楊過稱自己已經大了,也自己單獨住一艙。
武氏兄弟被爹媽丟下,原本哭了幾日,但是他們都害怕柯鎮惡,後來便不敢在哭,隻是多少有些蔫了。郭芙性子叫黃蓉慣得十分頑劣,但卻和程瑛意外相處得很好。程瑛性子溫柔,又不是一味的和順,且郭芙從沒有玩伴,特別是同齡的女孩子,兩人整天湊在一起說小話,因為程瑛喜歡做針線,連帶坐不住的郭芙也跟著玩起了針線,倒叫郭靖見了心懷大慰,私下跟黃蓉說,嶽父這徒弟真是收對了!黃蓉哭笑不得。
楊過反而安靜得很。他和郭靖夫婦還不熟,再加上初次離開家,離開待了幾年的嘉興,又惦記龍衍,所以心情十分低落,比起武氏兄弟也不遑多讓了。
這一日,郭靖和黃蓉坐在艙室裏聊天。兩人談到洪七公,不知他身在何處,甚是記掛。黃蓉雖然一直在桃花島隱居,但仍是遙領丐幫幫主之位,而幫中事務多由魯有腳奉黃蓉之名處分決斷。她此番來到江南,原是打算找到黃藥師之後,便趁此機會見一見幫中諸長老會商幫務,並打聽洪七公近況,然而黃藥師是找著了,又遇上武三通的事情,身後多了一串孩子,隻得先行回島再說。
其後說到楊過,黃蓉便將他叫進內艙,詢問前事。楊過說了穆念慈因病逝世、自己流落嘉興的經過,尤其著重講了和龍衍相識的過程,郭靖夫婦想起和穆念慈的交情,均是不勝傷感,也對龍衍這個人十分好奇。
待楊過出了艙室,郭靖道:“若有可能,我還真想見見這位龍小兄弟。”
黃蓉也點點頭:“雖然隻聽過兒這麼簡單說了說,但是我覺得這個龍衍定然十分聰明,而且心地純善。說句實話,比起過兒,我更喜歡這個龍衍。”
郭靖聞言默然片刻,開口道:“蓉兒,我向來有個心願,你是知道的。現在我幸遇到過兒,這個心願就可得償了。”
黃蓉搖了搖頭,淡淡道:“那麼,你也應當知道我的態度了,我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