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不代表他就變成冷血動物了,說到底,不過是因為長期不與外界接觸的社交障礙而已。就好像在電視劇裏,小龍女一開始也很冷漠,後來下山後不也與尋常人別無二樣嗎?
到了花園子裏的岔路,龍衍告別兩人,獨自踏著晨光回到了自己的紫竹居。
時別一年多,紫竹居裏一切都沒變,秋水和冬山帶著院子裏的粗使丫鬟看門婆子齊齊給他行了禮,然後就滿臉笑意地擁著他進了屋子裏。
秋水拉了龍衍坐下,倒了熱茶遞給他抿嘴笑道:“小舅爺,屋裏頭陳設都給您全部換了,您看看行不行?”
龍衍便左右環顧,去歲他住的時候正好臨近中秋,再加上阿寶周年,所以房間裏屋子裏布置地很是喜氣,現在屋子裏的鮮亮顏色都去了,換成了深藍和暖黃,既符合龍衍守孝的身份,也顯得屋子裏溫暖舒適。他見了心裏一暖,很是感動。
從十一年前師姐嫁入陸家莊開始,陸家上下都把他當做自家人一樣看待,無論是陸伯伯和伯母,還是姐夫和立鼎,都從來不跟他見外,生活上更是處處關心照顧他。這次立鼎快要成婚,陸伯伯和陸伯母為了照顧師姐和他的心情,特地換下了鮮亮的衣服來迎接他們,這份心意足可見真心。
他溫聲道:“多謝了,你和冬山想必很費了一番心思,我覺得很妥當。”
秋水再知不該,也忍不住甜甜一笑。
中午一家人吃了一頓家宴,陸夫人考慮到林氏去世不久,準備的便是全素宴。不獨李莫愁,龍衍過來時也吃了一驚,不知該怎麼說才好。
席中,他舉起茶盞起身敬陸莊主夫婦:“晚輩以茶代酒,謝過伯伯和伯母一片深情厚誼!”說罷一飲而盡。李莫愁也跟著起身敬了一盞茶,話語之間更是哽咽不止,又道:“爹爹媽媽,你們的心意我們領啦,可是家中畢竟要辦喜事,沒有頓頓茹素的道理……”
陸莊主抬手讓她坐下,莫名感慨道:“你們不必如此,道理我們都懂。隻是,尊師因為種種原因無法前來嘉興,而我們也不便前去拜訪,導致這許多年互相竟然不曾見過一麵,真是讓我引為憾事啊!”
先不論林氏相當於他的親家,哪有重視的兒媳婦的人家知道親家過世卻一點都沒有反應的?再者說,從兒媳婦莫愁的武功來看,就知道古墓派雖然避世不出,卻自有秘傳絕學,然而林氏卻淡泊名利,實在令他敬仰!因此他這番話,一字一句皆出於真心。
龍衍聽了,自然也很感動。
他輕聲道:“伯伯,立鼎成婚乃是人生一件大事,屆時來賓甚多,全素宴實在不合時宜。這一頓且就當做您二老替師父踐行,師父在天之靈也會欣然接受。至於我和師姐,本就要守孝的,也沒有讓所有人都一並陪著的道理。”
陸夫人輕輕拽了拽丈夫,陸莊主猶豫一下,也就點頭了:“好吧,我知道了,原本一番好意,總不能最後反而讓你們添了負擔。”
龍衍和李莫愁都同時鬆了口氣。這世上再沒有哪家是親家喪禮,要婆家一起茹素的道理,若他們當真答應了,就是不懂規矩,時間長了,對李莫愁也不大好。
飯後,龍衍就直接帶了些東西,騎馬往郊外的鐵槍廟趕去。時隔一年多,路上的風景卻大變樣子,那會兒臨近深秋,景色蕭條,落葉繽紛,現在卻是初春時節,湖邊的垂柳冒出了星星點點的綠意,細雨蒙蒙,湖心的荷葉也才初露尖角,自然也就沒有乘船販賣菱角和蓮蓬的采蓮女了。
鐵槍廟外的樹林子倒還是老模樣,隻是林間多了些綠意,他下馬牽著韁繩往裏走,路過鐵槍廟的時候見裏麵生著火堆,就知道興許有露宿者或者乞丐。那條通往寒窯的小徑已然隱藏在灌木叢裏,甚至還多了些嫩綠或是黧黑的荊棘條,龍衍心思一動,幹脆繞了遠路從另一邊過去。
他心道:“楊過這小子倒聰明,還知道要把路給藏起來,隻是鐵槍廟在這裏,總也免不了有人在這附近徘徊。”
大變樣子的還有寒窯。
龍衍牽著馬走出林子的時候,簡直大吃一驚,難以相信一年前這裏不過是一處廢棄的磚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