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李莫愁問道:“立鼎定親是哪戶人家?是伯伯定的還是伯母定的?”他問這話是有講究的,若是陸莊主定的親事,必然是江湖中人,若是陸夫人定的,必然是世家富戶,家有功名的讀書做官人家。
李莫愁道:“兩者皆有,那家的老爺子昔日在江湖也薄有威名,隻是下一代長子在朝為官,立鼎要娶的便是他家的二女,聽說琴棋書畫精通,也會些粗淺功夫,應該能和立鼎談得來。對了,還有個挺有意思的地方,他家也姓陸!”
聽到這裏,龍衍就心中有數了。看來命運雖然因為他的參與多有改變,但很多地方還是遵循了原來的軌跡。陸立鼎終究和妻子再續前緣,而洪淩波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取代陸二娘嫁入陸家莊。
李莫愁又道:“我來一個是告知你立鼎的事情,他的婚事定在來年開春,正好到時候你同我一道去嘉興,另一個,也是為了立鼎。親家除了陸二娘還有個大娘子,好些年前就嫁到了長安這邊一戶姓程的人家,結果生下個女兒沒多久就沒了,因為這個,兩家久不聯係。聽說程家後來搬到了樊川附近,前些日子他家突然來了信,說大娘子的夫婿也病故了,家裏都是繼室做主,那個女孩兒實在可憐。所以公公就讓我這趟回來尋了那孩子,帶她回嘉興去。我帶了不少人來,這會兒都在山下,打算先租個房子安頓下來再去尋訪。”
龍衍神色一動,問道:“你可知那孩子叫甚個名字?你帶來的人畢竟不是地頭蛇,找人這事恐還要托付賀先生他們呢。”
李莫愁想了一想,撫手道:“哎,記起來了!親家老婦人哭著喊她叫‘瑛兒’,大約應當叫程瑛,算算看,約莫七八歲的樣子。”
程瑛!七八歲!
龍衍暗暗心驚。陸家莊的慘案原是在明年發生,按照原著來說,程瑛出場就是九歲,名字和歲數都對的上,身份也對的上,就是那個程瑛!他心道:“我還以為蝴蝶翅膀把人都扇沒了呢,豈料程瑛還是來了,這麼一說,雖然陸無雙出生的要晚上許多,但遲早還是會來的麼。”
中午吃過飯,李莫愁把阿寶哄睡了,就下山去找賀先生。龍衍現在日日中午都要在寒玉床上待足一個時辰,林氏則在一旁打坐守著他。他早習慣了,就算大冬天也能在寒玉床上睡著,睡足一個時辰,他就睜開眼,結果林氏瞥了他一眼,淡淡道:“別下來,繼續睡。”
龍衍苦了臉,揉揉眼睛道:“師父,我睡得足夠了,再睡可睡不著……”他小時候雖然有午睡的習慣,但是後來大了就躺不住,這兩年日日中午都要睡在寒玉床上是為了練功,不然他哪兒能一睡就是兩個小時?
林氏不為所動,冷道:“你若睡不著,就換成晚上吧。從今往後你就睡在這間房間裏,為師年紀大了,用不著這張床了。”
龍衍頓時覺得嘴裏都發苦了。雖然他現在內力有了些火候,躺在寒玉床上並不覺冷,但畢竟不比高床軟枕來得舒服啊,原本中午忍忍也就罷了,要是一晚上都隻能睡這樣的床,那可真是太折騰人了!不過,他深知林氏為人,向來言出必行,倘若同她狡辯,隻會讓她愈發生氣,所以也沒敢反駁。
林氏說做就做,起身出門就叫來了孫婆婆,吩咐道:“今日起把我的房間給龍兒,我就住他那間,你幫他一起收拾收拾吧。”
孫婆婆恭恭敬敬應了。
林氏一走,龍衍頓時身子一歪,哀怨地看向孫婆婆,也不說話。
孫婆婆知道他在撒嬌,歎了口氣,道:“習武哪有不苦的?這床是你祖師婆婆花了七年心血,到極北苦寒之地,在數百丈堅冰之下挖出來的寒玉製成,睡在這玉床上練內功,一年抵得上平常修練的十年,乃修習上乘內功的良助,普天下英雄誰不想睡這張床?你莫要辜負你師父的苦心!”
龍衍起身摟著她肩膀,道:“婆婆,您說得我都知道,也不過跟您抱怨抱怨罷了。”
孫婆婆點了點他的額頭,把他趕到一邊去:“你不是要出去嗎?自去罷。這收拾房間的事情啊,你可幫不上忙,就別給我老婆子添亂啦!”
龍衍微微一笑,見她手腳利索地收拾箱籠,就徑自出了古墓,往林子深處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