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又是四五天過去,此時距離李莫愁和陸展元的半月之約已過去許久,李莫愁先是失望,後來卻又淡定了。既不能出門,她便整日練功,或者拿著繡花繃子飛針走線,倒難得嫻雅許多。
龍衍沒有被禁足,不過他年紀小,孫婆婆生怕他出門被人拐了去,越發看得嚴起來。
這一日,他將內功心法背得滾瓜爛熟,這期間還趁著林氏和孫婆婆不留意,跑去林氏的房間,摸了摸那個著名的寒玉床。
那床外表看不過一長條青石,上麵鋪著宣軟的褥子,一個繡花枕頭,一幅薄被,僅此而已。若論那褥子、枕頭和薄被上的錦緞如何光華燦爛,繡工如何巧奪天工,那自然是非同尋常的,但說起禦寒,也同其它褥子枕頭薄被沒甚個區別。
龍衍個頭不過高出石床寸許,兩隻胖爪子剛剛搭上床沿,便猛地打了個激靈,不由縮了回來。他詫異地看向自己的爪爪,肥嘟嘟的指頭上竟然凍得發紅,就像大冬天在外頭玩了半小時的雪一樣!他又輕輕摸了摸褥子,又冰又涼,就跟下頭放了一層厚厚的寒冰,完全感覺不到褥子原本的柔軟和暖意!
他不由暗暗敬佩,沒想到,師父每天竟然就是在這樣的床上睡覺,怎麼受得了的啊!又想到,自己日後也要睡這張床,頓時感到昏天暗地,一陣陣絕望襲來。他這人不怕熱,扛得住太陽曬,唯獨就怕冷,到了冬天那是能不出門就不出門的人,家裏辦公室二十四小時空調不停,讓他主動躺到冰塊上去,那不是慢性自殺嗎?!
因為有這張寒玉床,林氏的房間顯得十分陰冷,龍衍待了一小會兒,就扛不住出去了。孫婆婆在古墓外頭一處空地開墾了小塊的菜園,這時候正彎著腰在摘菜,他就從孫婆婆背後偷偷溜了過去。
孫婆婆耳朵動了動,疑惑地轉身往四周看了一圈,也沒看見什麼,複又繼續摘菜去。她雖然身懷武功,奈何年事已高,耳聾眼花,若是林氏在這裏,必不能讓龍衍就那樣偷跑了去。
龍衍一口氣跑到後山,撥開灌木從往遠處望。小溪依舊清淩淩地從山坡上流淌下來,而兩旁的黃素馨已經凋謝泰半。不知是不是因為小溪旁少了兩個互訴衷情的少年男女,在他眼裏看來,此間景象與一個月前相比簡直截然不同。
他沒看見陸展元,心裏十分奇怪,想到:“難道陸展元當真失約不來了?可是看他對師姐的上心程度,應該不會啊。”
想了想,他還是走到山坡那邊,站在高處看了一遭。今日又是無功而返,師姐最近幾天已經沒了笑容,縱然嘴上不說,隻怕心底一直惦記著吧。如果原來她對陸展元的感情不過五六分,這日日惦記的,也變成足有六七分了。
龍衍歎了口氣,他這幾日反複地回想,也沒想起來原著裏這時候發生了什麼事情。也或許,陸展元沒來本就是故事裏沒有細說的一筆帶過……
他剛準備轉身回去,就在邁步的一刹那,一隻手突然從花叢裏伸了出來,緊緊地攥住了他的腳脖子!
“什麼人!?”
龍衍驚了一跳,身體本能地往後躲,然而腳動不了,導致他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然而抓住他的那隻手卻沒什麼動靜,反而軟軟地掉了下去。他把腳脖子縮回來,然後仔細看了看那隻手,男人的手,還帶著一隻鑲寶的戒指,白皙修長,明顯屬於養尊處優的那一類人。
他挑起眉,找了個順水流下的長樹枝挑開花叢,就見一個穿著錦袍的年輕男子趴在裏麵,身上有多處血跡,顯然受了不輕的傷。
“喂?”他用樹枝戳了戳那人完好的肩膀,“你說話啊!”昏迷了嗎?怎麼一點反應也沒有……
龍衍想了想,過去探了對方的脖子,發現脈搏雖然微弱,但仍然在一下一下規律的跳動。他幹脆地把男子翻了過來,結果不由大吃一驚!
這人竟然是……!
龍衍失聲叫道:“陸展元?”
他撥開男子汗濕粘膩在額頭的長發,見那張臉龐果然就是陸展元,對方雙目緊閉,麵容呈現失血後的蒼白,就連嘴唇也沒了血色,顯得虛弱而憔悴。
這時候龍衍突然覺得腦袋裏有一道閃電霹靂而過,讓他猛地想起來,好像電視劇裏確實有這一出情節,陸展元受傷,最後被李莫愁所救。不過電視劇裏,這好像才是他們二人第一次相識的場景,然而在現實裏,兩人早就認識了,救了陸展元的也不是李莫愁,而是自己。
龍衍也顧不上多想,他在小溪兩旁的草叢裏找了找,果然找到一大片刺兒菜,又叫小薊的,拽了一些嫩莖回到陸展元旁邊,在嘴裏嚼爛了,敷在對方流血最厲害的背部幾處刀傷上,然後匆匆往活死人墓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