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醋栗、酸棗和野蕪菁依舊是大口撕咬了烤肉和黑麵包後的冒險者的首選,補充沒有什麼蔬菜的正餐以外的、身體缺失的維生素。將黑醋栗幾口嚼碎吐出殼的,啃酸棗啃得眉頭緊鎖的,將野蕪菁咬的哢嚓作響的,永遠不占少數。
林歌混在這群冒險者中,狐疑地喝下了燃爐呈好的肉湯。
這碗湯相當樸實,沒有添加味噌或醬油,味道雖然淡,湯頭卻很香醇,相當刺激食欲。
然後是牛肉,那是帶著牛筋的肉,染上世俗的明黃,出淤泥而不染的脂肪依舊保持象牙白的透明色澤,惹人憐愛地上下顫動。
肉質比林歌想象的還要柔軟,卻相當有嚼勁。
明膠狀的是脂肪,有彈性的是瘦肉,柔韌的是筋。
可以說是野生的肉特有的原始鮮味,還有牛肉特有的醇厚口感,在咀嚼的時候一口一口像是鮮花一樣盛放開來。湯水帶來的衝擊簡直是爆炸性的,鮮美的滋味黏住牙齒,喉嚨和胃都在興奮地發抖,讓人難以想象這麼淡雅的湯色也會產生這麼震撼的感受。
什麼都沒說,就是吃。
將飽食了牛肉湯後變得柔軟的黑麵包送入口中,原本硬到咯牙的黑麵包像是被肉湯的美味軟化了一般,淡淡的鹹奶油牽扯出複雜多變的湯色,牛肉湯的濃厚味道和麵包的柔軟清爽,這樣的組合攻擊簡直是把饑餓感撩撥到了巔峰的必殺技。
直到……林歌發現了第三條伸入湯鍋中的黑麵包。
燃爐將牛肉咽下,兩人冷酷無情地看著某位不請自來的厚臉皮。
那是一個相貌平凡無奇的半身人盜賊,平凡到走到大街上都能發現八成的臉都和這個盜賊有幾分相似之處。看見陰森森看來的燃爐和林歌,意識到自己被發現的盜賊露出羞澀的笑容,然後一口將一個巴掌那麼長的黑麵包吞了下去。
這會林歌和燃爐已經將武器攥在手裏。
被盯著的盜賊的臉更紅了,感覺是個羞澀的好孩子,但是被一個潛行的盜賊摸到身邊的林歌和燃爐都不認為盜賊是隻為了蹭上一頓飯這麼簡單,他們十有八九是為了不請自來地“借用”一下別人的財產。
之間盜賊羞澀地笑了笑,張開了嘴,打出一個嘹亮的嗝。
林歌、燃爐:“……”
Excuseme?
然後就看到這個盜賊像是表演話劇一般痛苦不堪地倒在地上,嘴裏不停地打嗝,又咳得涕泗橫流,一副想吐又吐不出來的模樣。
林歌、燃爐:“……”
他們優先注意周圍有沒有盜賊,盜賊一種常見的偷竊方式就是讓一個人在前麵吸引注意,同夥在後麵對人下手。
確認身後沒有盜賊之後,燃爐大步走到盜賊麵前,拍了拍盜賊的背。
那一聲聲沉重的悶響聽得林歌眼皮一跳。
盜賊的脊背拱得像隻蝦,膚色就跟蝦煮熟了似的,他咳了半天,總算把哽在喉嚨的麵包咳了出來。
看到麵色依舊不善的林歌和燃爐,盜賊有點不好意思地撓撓頭,“那啥,我到這裏來就是想找一個好一點的隊伍加入,問了半天發現周圍都是早就固定組好團的,要麼是獨行俠,問了半天,也沒來得及吃點東西,聞到香味就不由自主地趕過來了。”
林歌和燃爐的表情已經很冷淡,但是已經緩和了一些了。
在新手村由於環境的特殊性,玩家都是獨自訓練,造就了一批又一批的獨行俠。但等到出了新手村,環境迥異,危機四伏,隻身一人確實不怎麼安全。不少人幹脆就在冒險者公會四處打轉想混入一個好一點的團隊,盜賊這種情況也不說是少見,但心這麼大的確實是少見。
別的不說,就衝那盜賊的麵相,兩人就覺得這個盜賊很值。
盜賊是陰影的王者,死亡的舞者,根本不需要如何酷炫的裝備和長相,平平凡凡到擦肩而過都會在三秒鍾之內忘掉的最好,在這一點上,這個ID名叫鬼影千麵的盜賊玩家簡直是人中曲翹,從他潛行到鍋前都沒有人能發現這件事來看,鬼影千麵的技術也是不錯的。
想到這,林歌和燃爐對視一眼,燃爐默默地挪出一個位置,林歌掛起熱情的笑容,“來來來,傻站著幹什麼,快吃快吃,不然就涼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