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市,東直門內大街與雍和宮大街的交彙處,有燕京地鐵五號線的北新橋站,站口附近有一座不高的石拱橋,橋的正中刻著三個字,歲月衝刷下,已經看不清楚刻的是什麼字了,這一片兒的老燕京人,都叫他火筷子。火筷子在老燕京的土話裏,指的是通火爐子的鐵條,又叫通條。這座橋實在是不高,連點起伏的曲線,你都得往後走個百十步,才看得出丁點。遠遠的看著,黑漆漆、直愣愣的一根,說是橋,還真不如說是一根鐵棍兒。
路口的東北角有一個小廟,廟邊有一口井。井的年代也不知道有多久了,井口的石墩子斑斑駁駁滿是裂痕,依稀看得出圍了一圈的鱗片狀波紋。井口四周有四個墩子,烏黑烏黑的,也不知道什麼材質。四根碗口粗的鏈子緊緊繞著墩子,另一頭一直延伸到井裏,井口約莫五尺見方,裏麵的水清澈通透,看上去都透著一股甜味兒。可就是這麼清的水,也愣是瞅不到井底,四根鎖鏈也看不到頭。
“撲通”一聲,一個木製水桶從井口丟了下去,慢慢的沉到水下。噌的一下,水桶上的繩子繃直了,緩緩往上升。
一個圓嘟嘟的小臉從井口探了出來,被肉乎乎鼓起的腮幫子擠得一條縫似的小眼睛眨了眨,一個十歲左右的小男孩嘴裏發出呼哧呼哧的聲音,歪過頭對著旁邊的老頭喊了一聲“太爺,好冷啊”。
燕京的深秋,已經冷的叫人心疼。小男子的臉都凍得通紅,可憐巴巴的望著身邊不遠處的老頭兒。老頭兒看上去約莫七八十歲年級,穿了一身老式的軍大衣,坐在一條竹篾的馬紮凳上,左手拿著一個老式的木煙鬥,深深地吐了一口,眼圈緩緩的飄出。老頭斜眼瞟了一下,臉上溝壑縱橫的皺紋裏,都泛出一股笑意。
“小三兒,你莫偷懶,今天不打上八桶水,你休想回家,也不看看你這身子骨,胖的像頭崽豬,我在你這年紀,拎個五六十斤大米,跟玩兒似的”老頭拿起煙頭在路上磕了嗑。
小男子的眼睛抖了抖,似乎是翻了個白眼,看看了細白細白的小手被繩子勒出一條紅印,無奈的繼續使勁往上拉。
老頭被風一吹,打了個哆嗦,拉著軍大衣的毛領緊了緊說道“小三兒,你乖乖打水,太爺給你講講這水井的故事”。
“我可以不聽嗎”小男孩嘟囔了一句,最怕太爺爺的故事了,老奶奶的裹腳布---又臭又長,偏偏還最喜歡給人講那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有一次聽他講故事睡著了,還被他一耳朵揪起來,疼了好幾天。
“小三兒啊”老頭也不隻是耳背還是裝沒聽見,自顧自的說道:“這口井啊,可是有個不得了的名字啊,叫做鎖龍井。”
“鎖龍井!這......這井裏有龍?”小男孩伸著頭望了望,幽深的水井裏仿佛隨時會爬出一個大怪物。
“聽我太爺爺說啊,從我太爺爺的太爺爺那會啊,這鎖龍井井就這麼個樣了。據說明朝時候,劉伯溫和姚廣孝兩個人建立了北京城,完工之後發現有幾口海眼,一直通向大海。其中兩口比較大的,一個在京西玉泉山鎮在一個大廟下麵,另一個在北海被白塔鎮著。還有較大的在東直門的北新橋。當時為防止水患,抓了一條龍鎖在了海眼裏,劉伯溫、姚廣孝把孽龍鎖在北京北新橋的海眼裏,海眼上修一個深深的井筒子,拴上長長的大鎖鏈,井上再修一座三間大殿的廟宇。姚廣孝跟孽龍說,等這座橋舊了,修起橋翅兒來,就是他的出頭之日。打這兒起,這裏就叫了北新橋,北新橋從來也沒有過什麼橋翅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