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現在經過兩天相處下來,皇甫寒煙又對吳俊比產生了新的想法,她忽然發覺吳俊比並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麼討厭,反而他給人種非常親切的感覺。
他總是在時刻關心著他人的生命安危,而常常地忘記自己。
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他便會獨自一人斜倚在床頭暗自情傷,默默地承受著內心的寂寞與孤獨。
這種滋味皇甫寒煙自己也曾嚐過,的確很不好受,所以她有些懂得吳俊比的心情了,也開始同情起他來。
皇甫寒煙開始為他辯解:也許當初他舍家產,讓人都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的。麵對兩難,他做出的成全,自己離開的決斷也隻是想將傷害降到最低,可是到最後他也未曾想到,自己的這個決定卻同時傷害了三個人。
皇甫寒煙不知道自己若是也處於吳俊比的位置上,麵對同樣兩難的抉擇該如何地選擇,也不知道自己是否也能下得了這種令人痛徹心扉的決定。
一麵是自己最愛的女人,另一麵是自己親如手足的兄弟。
這根本就是不能選擇的選擇題。
皇甫寒煙想到此處,竟狠狠地跺了跺腳,仰天感歎造化真是會弄人,她想到吳俊比的遭遇的同時,竟又不自主地聯想到自己與慕容十四郞那可歌可泣淒美的愛情來,不覺間她的眼圈竟有些發紅了。
她絕不是那種遇到點兒事情就隻會哭哭啼啼,隻知道躲到男人的背後去的弱女子。
對這種女人她一向都看不起。
認為女人天生就要獨立的,堅強的,不能夠成天去一哭二鬧三上吊來吸引男人的目光,否則當女人姿色已老,殘花敗柳時,被拋棄被受傷的往往還會是這個女人。
所以她很快就擦幹了被淚水踏濕了的眼,重新挺起胸膛,高昂起首,迎著撲麵而來的寒風,更覺得是精神一震!
她知道現在還不是傷心流淚的時候。
她皇甫寒煙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自從和慕容十四郞在懸崖之上分開,他一直下落不明,生死未卜,而如今卻又要讓另一個男人為了保護自己的性命而去拚命!
她自己又豈能象木樁似的杵在這裏什麼也不去做,而等著去被保護。
這樣子一點兒不像皇甫寒煙了!
這與她一向看不起的隻會哭啼躲在男人身後的弱女子又有什麼兩樣!
皇甫寒煙忽地撇了撇嘴,又狠狠地跺了跺腳。
她已不願再見到死亡,更不願再聞到血腥。
她手中有鞭,輕功又不比那些臭男人們的差,若是要讓她就這樣拉著衣角,躲在男人的背後,做縮頭的烏龜,那還不如趕快找把匕首抹了她的脖子算了。
縮手縮腳絕不是皇甫寒煙昔日的作風。
但她此時恐怕是力不從心,不得不委曲求全,做一回縮手縮腳的烏龜了。
因為她忽然發現隻要自己稍一運用真氣,氣血就會翻湧上來,自己就要嘔血,緊跟著就是胸口痛得好似撕裂一般,讓她難以前行。
看樣子自己是受了內傷了,必須要好好地調息一下。
皇甫寒煙不得不找了處陰涼之地,坐下來,盤膝,閉目,開始調息起來。
吳俊比是剛一闖入濃霧後麵,就立刻瞧見了皇甫寒煙口中的那個大怪物和肉球。
由於濃霧的關係,他們偌大身軀中隻剩下個很為模糊的輪廓。
待濃霧漸漸散去,他們的身形,麵目完全地暴露出來的時候,吳俊比是暗吃了一驚,頓時倒吸了口冷氣。
這兩個人哪裏還能夠稱之是人,他們簡直是怪物中的怪物。
站在地上好似座鐵塔般的大漢九尺來高,他精赤著上身,身上那古銅色的健肉向外露著。
寒風箭般割在上麵,連皮疙瘩都未起過層次來。
他長著一張馬臉,鼻孔朝天,占據了臉部的三分之一。
將眼睛都擠成了細線,眯縫起。
他的嘴叉子也很大,即便是抿著,也能裂到腮兩邊去。
這樣的人要對付已是很難辦的了,更難辦的卻還是那九尺大漢頭頂上所戴著那頂寬大的帽子上如同肉球般的人。
他的麵目還算是英俊,年紀也不大,足以勾引小姑娘。
若是健全的人或許現在早已藏在溫柔鄉裏,隻可惜他卻是個殘廢。
四肢隻剩下右手還是完好的,在他的右手間的手腕上纏著條如響尾蛇樣的鞭子。
他的左臂的袖子是空的,而雙腿卻是被齊根截去的。
看上去他像是坐著的,可是實際上他卻是站著的。
這種人實在是隻能用慘不忍睹來形容了。
不過吳俊比知道,自己絕不能露出任何同情的神色,因為同情此人無疑等於傷了那人的自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