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藍顏是怎樣煉成的
十分平常地,晚自習的下課鈴響了,卻在我耳中回蕩成突兀的振動波,思緒與指尖一同踩下急刹車。有些麻木,我頓了頓,才將視線移開那些迷幻一般糾纏的習題。
或許是因為這是開學以來最冷的一天,又或許是身邊本縈繞著的濃鬱年味兒在冷風中被撕扯著帶遠——這一場夜幕,讓我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涼意,有些砭骨,有些滲心。
拖著腳步,“叮咚——”,本能地走向那間開著暖空調和燈的便利商店。此事時八點一刻,吃過晚飯的我並不感到饑餓,卻還是點了一份關東煮——一串三顆的貢丸,兩三勺熱湯,裝到一隻小杯子裏,一共花了三塊五。以前明明不愛的味道,現在卻被我珍惜地捂在手心,捧在一個裏心髒十分接近的地方,漸漸合上眼。
直到有些密集的雨滴衝打在LAWSON商店的玻璃牆上,被驚醒的我睜開眼才發現手表上最短的針已經對上了數字九。
將手裏冷卻了的關東煮留在座位,一下起身,才發現,自己什麼都做不了,這場雷雨來得太突然。
“叮咚——歡迎光臨”
這麼晚了,誰還會來這兒?
人影從身邊掠過,似乎跑得有些急,鞋底沾上的積水卻是和著些汙垢在門口的墊子上烙下了印記。
一時間商店裏隻有那人節奏活躍的腳步聲傳著。
“大姐姐,請問現在還有便當和水果麼?明早上肯定冷,不想起早去食堂了……”青春期男生獨有的音色響起,低沉,卻明亮了空氣中的色彩。
敏感的耳朵將那音色一絲不差地送到大腦皮層,效應器不知何時成了眼和嘴,不禁張大了些。
我見證了這個聲音的成長,對於他,我也再熟悉不過。
孩兒時初次相見,自有了認識後卻再沒有遇到過彼此;
初中一年級的報到日,再一次看到了那一張記憶深處印象模糊的臉,才發現,我們盡一直是同校不同班的同學;
初二上學期,由於手術,腹部蟠曲上一條鮮肉紅色的巨蛇,連續兩個月,那個與我上下學同道的他,一人身上疊加了雙倍的沉重;
下學期,軍訓回來黑了幾個色度的靦腆男生說,他喜歡上了我最好的朋友,我笑著祝他成功、笑著說會幫他,卻怎樣都無動於衷,甚至覺得他沒資格追到她;
不出兩周,意料之中,那個再平凡不過的男生被拒絕了,她離去的背影堅定,他柔軟的內心破碎沉底,眼底幹澀著,卻沒有告訴任何人;
九年級開學,他從低穀中一躍衝天,當我微笑著祝賀著、表達欽佩時,卻見到了他眼中,一抹初成形的粉紅;
等到那些紅色的煙霧在一天天的時間裏逐漸膨脹,直到那些紅色的潮水將要越過冷靜的眼眶,直到所有人看著我們的眼神都帶上了異樣……我做好的所有計劃終於被打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