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金色的陽光從窗簾的縫隙裏灑進來,在房間裏勾畫出光影的斑駁痕跡。
流光環顧著四周,房間並不寬敞,裝飾物也很少,簡潔幹淨到一目了然,隻有從一些小物件上麵能夠看出這是一個女性的房間。房間靠門處放著一個巨大的遊戲艙,流暢的線條和精致的做工顯示出它的價值不菲,與四周略顯簡單的環境格格不入。
一目看罷,她微微動了動身軀,便覺得整具身子都酸麻入骨,動彈不得。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她的胃裏空空如也,此時一動彈仿佛恢複了活力,喧囂地絞痛著讓她疼得皺起了眉。
無比艱難地爬下床,從冰箱僅有的存糧裏找出了一塊麵包,都管不得有沒有過期,就匆忙地咀嚼吞咽下去。等到胃裏的疼痛緩和過來,她的大腦才漸漸恢複了功能,隻對最近發生的事情還有些模糊。比如這間房間的構造,比如她已然長大的身體。
撐著虛弱的身子,流光翻遍了這個房間裏所有能夠證明時間的工具。所有的信息都明明白白地表示,今天是公元二一五九年十二月,距離她已知的時間,足足過去了整整三年零六個月。
也就是說,從她十六歲到十九歲的這段時間,是一片慘淡無光的空白。她什麼都想不起,隻是用力思考一下都會覺得腦子像要撕裂或是炸開一般的疼。
拉開了窗簾,陽光洶湧地擠進了窄小的房間裏,本就不寬敞的房間一下子顯得擁擠起來。暖暖的陽光落在她的身上,將她鍍成了一層淺淺的金色,隻讓她覺得手腳發冷。
三年之前她還隻同母親住在貧民區的一個狹窄的小房子裏,常常衣不蔽體食不果腹,生活用一個淒苦也難以形容,現在的住處麵對著一片繁華的都市景象,卻讓她覺得如此陌生。
母親?母親!流光仿佛意識到什麼,又在小小的房間裏翻找起來。讓她失望的是,她隻找到了自己的一張身份證,還有一張存有一筆小錢的存折,抽屜裏放著的一些筆記證明了她這三年輾轉過許多遊戲,還表明了職業玩家是她賺錢的方法。除此之外,再沒有其它的物件能夠說明她這三年經曆過什麼,
更令她心中不安的是,竟然沒有哪怕一點信息,與她的母親有關。
就好像她的母親,她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這個與她骨血相連的人,從來都不曾存在過這個世界上一樣。流光握著身份證的手鬆了又緊,最後將它放進了口袋裏,到衛生間簡單地梳理了一下,拿起了一個手提包將鑰匙、存折和身份證放了進去,還拿上了一些現金,打開了門,離開了這個房間。
天色一點點地沉了下去,這個輝煌的城市在夜色中更加美麗。流光在這個城市兜兜轉轉了大半天,最後回到了自己的住宅。她靠著緊緊關上的門,緩緩地滑坐在了地上。
流光拿著這張身份證去查詢了自己的個人信息,發現自己的親屬欄上顯示著一片空白。她強自忍著憂慮,費了一番功夫花了一筆錢找人去查找了母親的信息,結果,居然沒有一點關於她的消息。也就是說,她的母親,在她失去記憶的這三年裏,從人間蒸發了。
死死咬了唇,牙齒恨不得刺進肉裏,蒼白的唇色沾了血的殷紅,使得她清冷的麵容此時卻顯出幾分淒豔來。她的目光轉而落在靜靜佇立在身側的遊戲艙上,絕望的眼裏閃過一絲微弱的光芒。既然她這三年依靠遊戲生存,也許,在遊戲裏,有人知道發生過什麼。
懷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她打開艙門,側身坐了進去。按下了開關,機器發出輕微的運轉聲,即刻亮起幽幽的光打在她的臉上,她閉著眼,尚有一些不適應,感覺自己的腦海由清明變得混沌,繼而在意識裏憑空出現了一段進度條。
讀取結束後,流光發現自己身處在一片虛無的空間,麵前站著一個人,或者說,是飄著一個人。那人與她長得幾乎相同,隻是發式著裝上有區別。她拿手指輕輕碰了碰,那人身前便出現了一個界麵,顯示著這個人的全部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