鬢角的碎發結成了綹緊緊的貼在她臉上,連帶著蹭的徐愷東價值不菲的大衣都染上了汗水的味道。
她曾經是經過殘酷的訓練不假,是常常全副武裝進行十公裏越野訓練也不假,但在那個時候他們全身的裝備通常都在四十至六十斤。
而現在她背上這個名為徐愷東的重物,卻有一百五十斤。
徐愷東見邵華到達門診樓時竟然準備抬腳把門踹開,便立刻伸出手來推門,把邵華妄圖毀壞公物的心思掐滅在萌芽之中。
邵華把徐愷東放在長椅上,不容他拒絕的從西裝內側的口袋裏拿出錢包抽出身份證給他掛號。
“哪兒不舒服?掛什麼科?”分診處的護士見邵華臉色通紅滿頭大汗呼吸粗重立刻問道。
“他,胃疼,吐血了。”邵華顫抖著手指把身份證遞給護士,微微側身向護士示意此時看起來甚至比邵華還要正常許多的徐愷東。
護士心中一緊:“吐了多少?”
邵華道:“一口。”
“一口?”護士無奈的遞給邵華一張號碼,“消化內科。”
邵華臨走時護士忍不住又問了一句:“你沒事嗎?”
邵華搖頭,顧不上和護士答話走到徐愷東處,眼看著就要再次背起徐愷東。
徐愷東立刻用與有病在身不相稱的敏捷極快的躲過了邵華的手,站起身來自己搖搖晃晃的走了兩步。
他覺得邵華有點小題大做,他這不是好好的沒什麼事麼!
他身形這麼高這麼重,邵華身量這麼小這麼輕,萬一壓壞了他心疼都沒地方哭去!
邵華攥緊了拳頭在原地站了兩秒,死死的盯著徐愷東的後背,最後還是走上前去手臂穿過徐愷東的腋下把他架在身上。
徐愷東在消化內科被醫生開了單子去做胃鏡,邵華便亦步亦趨的跟著他一刻都不肯離開,看樣子好似一個眨眼徐愷東就能從她眼前飛了一樣。
檢查結果要半小時才能出來,徐愷東久病成醫大概知道自己是什麼情況,坐在檢查室門外倒是輕鬆。
反觀邵華,整個人脊背挺直,雙腿叉開,雙手伏在膝蓋上,緊繃的好似一張拉滿的弓,竟下意識的顯出軍人的做派。
徐愷東覆上了邵華的手,柔聲道:“放心,沒事。”
邵華太緊張了,緊張到自徐愷東嘔了那口血之後就再沒有跟他說過一句話,看這臉色好似她才是那個嘔血的人。
徐愷東的心被邵華反常的情緒緊緊的揪著,他不知邵華又想到了什麼竟讓她緊繃至此。
但不管是什麼,邵華的反應都太劇烈了,而這種劇烈絕對不正常,隻怕與邵華心中那道過至今還沒有完全過去的陳年舊坎有很大的關係。
徐愷東一遍一遍的撫著邵華的背,以期能讓她放鬆一些。
“徐愷東!”檢驗室的一醫生叫了一聲。
還沒等徐愷東回答,邵華猛的甩開徐愷東的手站起來,三兩步進了檢驗室拿到了徐愷東的報告。
“把這個給他的主治醫生。”檢驗室的醫生見邵華臉色難看柔聲勸到,“少量胃出血,沒什麼大事,別這麼緊張。”
事情真如檢驗室醫生所說的那樣,主治醫生在看過徐愷東的檢驗報告後隻是給他開了液體讓他躺在走廊的病床上掛點滴,外帶開了些口服的藥讓邵華去藥房拿。
但末了卻對徐愷東說以後要戒煙戒酒,胃潰瘍患者要飲食規律不要吃刺激性食物,別不拿自己的身體當回事。
邵華得了主治醫生平安無事的定論這會兒才卸了這股勁,渾身無力的靠在牆上連跟手指都提不起來。
“花兒。”
小護士給徐愷東掛點滴時見他生的好看便忍不住多看了兩眼,但徐愷東卻一絲眼神都沒分給她,定定的看著邵華輕輕的叫了一聲。
邵華靠著牆慢慢的滑下來,蹲在躺在走廊病床上的徐愷東身旁,手指陷進了頭發裏讓徐愷東無法看到她臉上的表情。
“徐愷東,你得好好的。”邵華聲音帶著顯而易見的顫抖。
徐愷東側過身,用沒有輸液的手輕輕的摸著邵華的頭頂,聲音溫柔:“我沒事。”
邵華握住了徐愷東的大手,再看他時眼中竟帶著祈求:“你別離開我。”
徐愷東呼吸一滯,緊接著便心髒抽痛:“不會的,我永遠陪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