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我剛剛觀察了一下你的傷口,傷口很細窄,這就表明造成傷勢的刀應該是水果刀或者匕首,而且下手之人力氣應該不大,會拿這種小武器防身的肯定是小孩,力氣不大的當然是女孩子。”
正所謂久病成醫,以石月多年被解剖的經驗,隻要看到傷勢,再根據現場的情況,稍微動動腦袋便能推測出來。
沉默了良久,童心緩緩開口。
“是我鄰居的孩子,她父母離異,自小跟著母親生活。三年前,她母親死於一場車禍,當晚我半夜下班回家,淩晨兩點了她還坐在門口哭,我看著她,突然覺得她像極了以前的我,所以就收養了她。”童心的聲音有些沙啞,語氣聽起來苦澀異常。她抬起手,眼神茫然的做了一個擁抱的動作,似乎是還想將溫暖傳遞給那個坐在門口無助哭泣的小女孩。
石月沒有接話,拍了拍溫新的手臂。
溫新會意,將手裏的半瓶水扔給了她。
接過水瓶童心先是抿了一小口潤喉,感覺嗓子好些之後才將剩下的水一口喝掉。
石月很安靜,等她把水喝完之後才問道:“你是孤兒?”
“我的父母不愛我。”女人搖了搖頭,“我生在農村,家境很差,家裏三個孩子,我有兩個弟弟,男孩長大了是要養家的,為了給弟弟湊學費,他們將我賣給了人販子。”
“一般人家不會買女孩,所以那個時候我被打斷了一條腿,跟著其他被賣掉的孩子一起,被人販子送到大城市要飯,因為怕被警察盯上,我們在一個城市待一段時間就會換到其他地方。”
童心的語氣很平靜,像是再說一件完全和自己無關的事情,就連表情都沒有任何變化。
聽故事需要耐心,石月沒有插言,安靜的等她說下去,臉上的笑容卻是緩緩收斂。
溫新的視線下意識掃過童心的腿,有著休閑褲的遮擋她看不清什麼,不過從童心明顯一腿在前一腿在後的站姿就能看出來,是曾經受過傷的痕跡。
收回視線,溫新再抬頭時看向童心的眼神中已經帶上了一絲同情。
“大一些的時候,打南方來了一個老板買走了我們這些女孩,培養我們服侍客人,年紀到了就直接送去夜總會。”童心語氣如常,頓了頓,“剛到夜總會的時候,領班的大姐對我說,其實我應該感謝我的父母,他們給了我一身好皮囊。托他們的福,我第一夜賺了不少錢,以後的生意也一直不錯。”
“我是被買來的,老板好心治好了我的腿,跟我說,想離開就得賺錢還債。”
“這是個吃青春飯的行業,我從十五歲開始幹活,一直幹了八年。”
“可他們沒有放我走的打算……”
“在遇到那個孩子之前,我從來沒想過自己會逃跑。”
“我不知道自己能幹嘛,不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有什麼意義,不知道自己應該去哪裏,不知道自己的存在到底有什麼意義,甚至不知道為什麼要活下去……”
“我什麼……都不知道。”女人的聲音帶上了一絲哭腔。
“可我為了給這個孩子一個幹淨的生活,三年前,我拿著攢的積蓄逃到了這裏,買了房子住了下來,找了個收銀員的工作。”女人臉上呆滯的神情開始變化,露出了回憶之色,“日子是很簡單平淡,可那段時間是我從出生到現在過的最開心的時候!”
“三年啊!”淚水奪眶而出,童心麵容扭曲,仰起頭,癲狂的哭喊著,“為什麼?”
“為什麼這樣對我?”
“為什麼……”
淚水像是斷了線的珍珠,落在地麵開出一朵朵水花,瘦弱的肩膀不停顫抖著,這個女人此刻無助的像個孩子。
許是累了,石月揉了揉太陽穴,沉默著,緩緩閉上了雙眼。
溫新憐憫的看著童心,遭到背叛是什麼感覺,她刻骨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