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能夠料到是他,對,誰也料不到。因為大家都知道他老胡,是借錢給誌民妹妹的人,大家都知道,他老胡,最擔心的,就是誌民還不出這筆錢。但是老胡是怎麼樣的人?如果他的想法永遠和大家一樣,他就不會坐在教授這個職位上。當初考試讓大家寫父親的時候,他就能硬生生的將自己的親生父親寫成繼父,果然,全班隻有他寫的是繼父,他理所當然的拿到了最高分。再後來,他也總能有些別人一想不到的點子。譬如說別人都讚成,他一定就反對,倒不是真有什麼意見分歧,隻是在老胡心裏,獨特總是好的。這就是創意,社會最缺乏的就是創意。老胡總是這樣教育自己的兒子。
他心裏盤算著如果誌民貪汙入獄了,他家裏人還能不拿出錢來?如果他家裏人能拿出錢來,憑他老胡的智慧,還能拿不回錢?老胡覺得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但另一方麵,他又聯名了所有和誌民有金錢往來的教授,寫了一封句句血淚的信,遞交到了校長辦公室。他在心裏提到,當初的信任是怎樣一點一點被誌民無情的粉碎,他在家庭裏是承受了多麼巨大的壓力還是堅持將錢借給誌民,隻為了所謂的同事情誼。他又感歎,生活不易,男人又何苦互相步步緊逼?
信的下麵是一個個教授的簽名,就好像康有為梁啟超組織的公車上書一樣,蔣健在辦公室看見這封信時,第一反應竟然是忍不住笑了出來。但隨即,作為校長,他又憤怒了。這是做什麼!這些人究竟在做些什麼?這個學校就由得他們那麼的空閑,整日想著給自己找亂子了嗎?這是在威脅自己呀?他們在等著自己給他們說法呀!
蔣健耐著怒火看完了信,他看著下麵的簽名,一個個的琢磨,一個個的排除,愣是在簽名中間極不顯眼的位置將老胡的名字揪了出來。這是身為校長的敏銳,底下的人有什麼脾性,會幹出些什麼亂七八糟的事情,有什麼古怪的愛好,他都或多或少的摸透了一些。但是現在,他該如何是好呢?縱使心中多麼偏袒誌民,他也不得不拿出些場麵上的功夫!
隻是,心思如此狠辣的人,自己也要防著!
誌民還在家中被表姑的事情攪得心煩氣躁。他在客廳裏來回的走著,他的身影倒在電視的屏幕上,像黑夜裏的探照燈般晃來晃去。他想他想,他卻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些什麼東西。他更不知道的,在他胡亂想的時候,這個世界又發生了什麼,又有了怎麼樣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