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翠花有些尷尬,大概是被周芳的語氣有些嚇到,竟然氣勢小了好幾分。周芳平日裏向來是個溫柔好脾氣的女人,鄭翠花正是見準了周芳沒有脾氣說說小話也不能怎樣,才敢如此大膽的光明正大的當著周芳麵說些陰陽怪氣的話,沒想到,每個女人心裏都藏著一根針,你一不留神,她就拿出來狠狠的紮進你的肉裏了。她悻悻的走了,什麼都沒說。
周芳仍是和誌民繼續散步,但是兩個人都默不作聲,氣氛有些詭異起來。
因此,鄭翠花這樣的女人,周芳怎麼可能不厭惡?不討厭?
但是讓周芳不參與八卦的,還有另外的原因。她有些力不從心了,原先她雖然對辦公室裏的女人說的事情並不敢興趣,但起碼還能強顏歡笑的裝作覺得有意思的樣子,還能勉強讓自己聽下去,偶爾的時候還能插入幾句適當的話。可是現在,周芳聽著聽著就不自覺的神遊了。她有時候會看見趙寄陽的笑容,仍是彬彬有禮的模樣;有的時候,她會想起孫麗在咖啡館對自己說的話;偶爾,她還會看見誌民皺眉的模樣。她感覺自己得了病,這個病的名字是習慣性神遊。
但是這個病又是沒處治的。你去找人幫忙,那人一定會問你,你神遊的時候都想些什麼呢?難道自己紅著臉皮說想著趙寄陽嗎?那人或許還會問,為什麼你想的不是你老公,卻是另一個男人?這時候自己該如何回答。自己索性裝蠢,裝作自己也苦惱很無能為力的樣子嗎?因而,周芳隻能任著自己染著習慣性神遊的病了。
一般情況下,神遊沒什麼關係。誰沒有神遊過呢,讀小學的時候誰沒聽著老師講長方形都能神遊到天邊的雲去,開會的時候誰沒曾表麵上一本正經聚精會神的看著領導心卻想著中午該吃些什麼呢。隻是,周芳卻在一個最不合適的時機神遊了。
那是普普通通的一天,但周芳早上睜開眼找手機找的心煩意亂的時候就微微預料到了今天定是不順的日子。果然,她將晚霜抹在了臉上,洗臉的時候又錯拿了擦身子的毛巾,吃早飯的時候發現昨晚忘記按下電飯煲的電源鍵。
可是這樣一個不順的早上,誌民卻似乎很容易受到感染,他竟然煞有其事的坐下來,眼睛裏全然是情深的柔情,選擇了在這樣一個早上向周芳吐露心聲。這是一個再平常不過的早上,樹葉不見得更加翠綠,陽光不見得更加迷離,天空不見得就顯得更撩人心扉些,但是誌民卻不自覺的有種想要傾訴的願望。他這樣想時,他也的的確確這樣做了。
原本一切都進行的很順利。誌民的話雖然不是甜言蜜語,但是句句發自心扉,誌民自己對自己的表現還是很滿意的。但是,在這樣一個有情人該應景的流淚的時刻,周芳竟然犯病了!她又犯了習慣性神遊。更要命的是,誌民發現了周芳的心不在焉。還有比這更糟糕的嗎?周芳仍然沉浸在神遊的世界裏,全然不知道自己這一副發病的模樣一點也不露的都看在了誌民眼裏。
這無疑是一場冰雹,狠狠的砸在了誌民的頭上!誌民感到的,不僅是刺骨的冰,還有難忍的痛。周芳顯然不在狀態的眼神是對誌民先前誠心的吐露心扉的最大的諷刺。誌民感到自己的真心受到了侮辱,他立馬閉上了嘴,開始吃飯。
周芳忽的發現耳旁的聲音消失了,一下子從神遊的世界回過神來。看見誌民正陰沉著臉一聲不響的夾著菜,周芳立馬意識到自己剛才一定在神遊!天呢!誌民剛才在和自己說了什麼,周芳隻記得開頭的時候誌民說,“這些年這個家多虧了你。”,然後呢,周芳再也想不起來誌民還說了什麼,不過從誌民深情飽滿的開頭和誌民現在陰沉著的臉,周芳也猜到誌民一定是想要和自己說說心裏話,但是卻發現自己在神遊。
周芳連忙補救,“聽你講起過去的事,就不由的想到我們先前的日子了。”誌民這才臉色有些平和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