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家已然成了一片死海的時候,葉國勇那邊卻是另一番景象。就好像南北半球一樣,一半正在嚴寒中受凍,正是千裏冰封,暗無生機,另一半卻是夏意正濃,陽光明媚。
真是個美好的夏天,葉國勇懶散的坐在藤椅裏,望著落地窗外,街道邊的梧桐樹正長得枝葉繁茂,綠葉隨著偶爾掠動的夏風發出“沙沙沙”的聲音,幾隻不知名的小鳥正抖動著翅膀“嘰嘰喳喳”,在樹間歡快的跳騰著。
前妻正教著女兒念《梅》,“來,和媽媽一起念哦。牆角數枝梅。”
“牆角數枝梅。”女兒奶聲奶氣的學著。
“淩寒獨自開。”
“淩寒獨自開(kei)。”
“真棒!但是是淩寒獨自開(kai)哦。跟著媽媽念,kai開。”
女兒乖巧的點點頭,“哦,知道了。淩寒獨自開。”
“真聰明!遙知不是雪。”
“遙?知不是雪。”
“為有暗香來。”
“為有暗香來!”
“好,我們再來一遍。”
……
葉國勇聽著前妻一遍遍有耐心的教著女兒背詩,心中莫名的一股暖流在湧動。原來女人當上媽媽後都是這樣的啊。這樣的畫麵似乎幾十年前也曾發生過。也是一個孩子,身邊有一個母親。葉國勇想起自己的母親沒有離開自己時,也是這樣一遍遍的有耐心的教著自己背經。
印象裏,母親似乎一直信佛。每當清明前後,家裏總是要吃素的。葉國勇最討厭那幾天,不但吃不上肉,平日來還有一點點肉末可以開心開心,而且還不得不隨著母親一起念經。
“南無惹納達拉雅雅南無阿裏雅佳納薩嘎啦貝勒佳納尤哈拉佳雅達他嘎達雅阿啦哈蒂桑雅桑布達雅……”
母親隻會用方言念經。那時候農村裏念經壓根是不需要經書的,多是口口相傳的多。老太太教媳婦,母親教女兒念。可是葉國勇母親沒有女兒,她又太需要將這種信仰與人分享,便日日押著葉國勇教他念經。葉國勇正是日日在外麵野的年紀,天天被母親押著在家中念著枯燥乏味的經書自然十分痛苦。常常趁母親一不留神,便急忙撒開小腿跑出去。
誰會想到,當初感到如此痛苦不堪的事情,如今回想起來竟然是難能可貴的回憶呢?葉國勇露出苦澀的笑意。
葉國勇前妻似乎感受到了葉國勇的目光,猛地抬起頭,目光正與葉國勇若有所思的目光在半路相遇,急忙窘迫的低下了頭。
雖然離婚已經好幾個月了,可是還是忍不住的有一些尷尬。要知道,這幾個月,自己可是一點本性也沒有掩蓋啊!葉國勇前妻心中暗暗的感歎。原先剛離婚的時候,葉國勇前妻想著反正以後大路朝天,各走一邊了。性子也沒什麼好遮掩的。住在這裏正好,自己也沒錢找房子。
可後來事情怎麼會發展成這樣呢?葉國勇前妻的思緒又飄回了幾個月前。
那天葉國勇莫名回了家,自那以後,就不大。葉國勇前妻絞盡腦汁的想著尋個合適的詞來形容葉國勇的舉動。恩,是不大正常。葉國勇前妻不由一笑,要是葉國勇知道自己這麼形容他,他一定要生氣了吧!這樣想,心中竟然升起幾分莫名的快意。
可是自己也沒有說錯啊,就是不正常嘛。葉國勇前妻想。這幾個月自己都沒有坐過的士呢,每次出門,葉國勇都堅持要送自己。有時候隻是去旁邊的便利店買點水果罷了,葉國勇還硬要跟著自己去,說自己那麼瘦,怎麼提得動水果!而且,葉國勇竟然還主動洗碗!
葉國勇前妻想起葉國勇第一次吃完飯去洗碗的時候,自己被嚇了一跳。要不是那時候對葉國勇還有那麼一點點害怕,自己都忍不住要衝上去問,“你是不是被鬼附身了?”沒想到,葉國勇洗起晚來竟也是有模有樣的。
要是葉國勇娶個自己喜歡的女人,他一定是個好老公。葉國勇前妻看著葉國勇嫻熟的洗著碗,心中酸酸的想。
葉國勇看著前妻一副神遊體外的模樣,好笑的想,這女人不知道又想些什麼了。嘴角竟然還隱隱露出笑意,兩個小酒窩在陽光下若隱若現的,竟莫名的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