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求的媽媽在誌民莫名暴躁的脾氣裏隱隱約約感到了一絲不對勁的氣味。這氣味很淡,淡的就像偷情男人衣服上的莫名出現的女人的頭發絲,你一不留神,就發現不了。可畢竟是二十多年的夫妻了,哪怕誌民隻是今晚吃飯不像往日般飯前喝上一碗湯,夏求媽媽都能從這麼一個細微的舉動裏,聯係著這幾日的風吹草動猜出些緣由來。
夜裏,臥室裏。夏求媽媽在梳妝台抹著晚霜,手輕拍在臉上讓晚霜吸收的更到位。誌民聽著“啪啪啪”的聲音越發不耐,皺了皺眉眉頭,“別一天到晚倒騰這些東西。”
“我都倒騰二十年了,以前也不見你說我啊。怎麼?我這就要枯萎的黃花還不能用水滋潤滋潤哪?”
“我聽著心煩!”
夏求媽媽從梳妝台前走到床前,一把將誌民手上的報紙拿走。“別看了,看你這報紙都看了兩三天了。誒,誌民,你認真的回答我,是不是你借錢給彩霞或是幫她擔保了?”
誌民眼瞪得老大,直直的看著女人,假裝開玩笑的問道,“要是我真把錢借給彩霞了,你準備怎麼辦?”
夏求媽媽瞬時跳了起來,“果然果然,我就說你這幾天不對勁。那脾氣就跟鞭炮似的,一不小心就一聲炸。你說,你借了多少給彩霞。我那麼多年防著你那妹妹,沒想到啊,還是給她弄到手了!誌民,你什麼時候能把你那大男子主義改改啊!這麼重大的事情也不和我商量!你是和你妹妹過一輩子還是和我過一輩子啊!你怎麼的也要為我們家想想啊!夏求讀書不要錢?新房裝修不要錢?這家裏長短油鹽醬醋你當真是老天掉下來的啊?我就說你怎麼老是說忙,忙,老是讓把新房裝修的事往後拖拖,錢是都被你拿去給你妹妹了是吧!”一個一個字像彈珠一樣蹦蹦跳跳的從夏求媽媽嘴裏蹦出來。
誌民看著眼前這張喋喋不休的嘴,心中躁動的情緒猛烈的翻湧上來,誌民一把掀開被子,走下床,說道,“開玩笑的,你那麼當真幹嘛!以後我去客房睡,這大夏天的兩個人睡我總覺得悶得慌。”說完,不等女人答應,便去了客房。
夏求媽媽呆愣著看著誌民走出房間的背影,慪氣地坐在床上,一把拿過誌民往日睡的枕頭狠狠的扔在地上,“讓你一個人睡!讓你一個人睡!你一個人睡一輩子好了!”
眼淚如開了閘般忽的傾瀉而出。委屈,悲傷,還有不那麼明顯的怨念。誌民究竟借了多少錢給彩霞!自己這房子不會也給抵押貸款了吧?會不會影響到工作!要是到時候工資全被拿走這個家又靠什麼生活!兄妹情!兄妹情!狗屁的兄妹情!夏求媽媽仿佛一閉眼就看見了那隻玉鐲,那隻被彩霞騙著買下的假玉鐲!她感到手中的錢是如此的不可把握,還是俗話說的好啊,外賊好捉,家賊難防。果然,自己辛辛苦苦防著,還是抵不過人家高超的騙術!
夏求媽媽一個人躺在床上,腦袋忽的蹦出一個問題,自己當初為什麼會嫁給這個男人?嫁給這個男人究竟圖的是什麼。當初追在自己身後的男人夠塞滿拖拉機的運貨箱,有不少條件都不錯。對了,還有趙寄陽。去年夏求媽媽去參加同學會,還聽朋友說起趙寄陽現在開廠了,年收入千萬,身邊一群年輕的女人圍著繞著。要是自己當初選了趙寄陽。一有這個念頭,夏求媽媽忽的背後一陣輕顫。自己怎麼會有這樣不知羞恥的念頭。自己好歹是個教授,日日在講台上教育學生如何做人。夏求媽媽急忙瘋狂的搖頭,將這個羞恥的想法搖出腦外。
夏無也被銀行追著要債。夏無是直到銀行找過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竟然為彩霞擔保的是兩百萬!夏無想起那日銀行負責人對自己說,自己為彩霞擔保了兩百萬時,自己那不可置信的表情。怎麼會是兩百萬?明明是一百萬啊!
夏無急忙止住銀行負責人的話,說道,“你是不是弄錯了,我隻幫我小姑擔保了一百萬。”
銀行負責人聽了一愣,隨即一笑道,“不可能弄錯的,你簽的字都還在這裏呢。”說完,銀行負責人拿出兩份文件,指著上麵的簽名道,“這不是你自己簽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