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國勇回來了,夜裏九點到省城。葉國勇打電話給彩霞,說太累了,在省城的家住上一晚,明日再回縣城。彩霞沒有埋怨,“恩”了一聲掛斷了電話。葉國勇這個借口找的太好,彩霞沒有辦法拒絕,更沒有理由發脾氣,雖然省城到縣城也不過兩小時的車程。
偌大的家,經過彩霞的裝飾顯得有些溫馨,在葉國勇不在的這段日子裏,彩霞在客廳裝上了小燈,一開,紫色的光暈成一片,再加些輕音樂,簡直令人忍不住翩然起舞。許多個一個人的夜晚,彩霞忍不住在黑夜中,在紫色的燈光下,靜靜的喝一杯紅酒,然後醉了似的一個人在客廳旋轉,旋轉。然而在旋轉間,彩霞卻感覺到了八音盒上的小人的孤寂,甚至旋轉旋轉久了,彩霞發現自己原來就是那八音盒上的小人。而今天,為了迎接葉國勇回來,彩霞特地去訂了五束藍色妖姬,擺在門進來的通道裏,彩霞仿佛已經看到那樣的場景。黑夜中,紫色的燈光渲染著藍色妖姬,自己穿著輕紗站在光下,看見葉國勇開門進來喜悅的神情。知道葉國勇不愛吃飛機餐,彩霞特地做了一桌的飯菜,十點鍾做好,熱了一遍又一遍,直到聽見十一點半時葉國勇打來電話,告訴她,不回來了。
在那一瞬間,彩霞第一次感覺到自己的身份,自己是情婦,是上不了台麵的人,是葉國勇空虛寂寞時候消遣的工具,是隨叫隨到的肉體。彩霞一遍遍問自己,自己怎麼就走上這條路了呢?錢?自己有。貌,自己年輕的時候也是土凹一朵花。這輩子,女人想要的,自己還有什麼不得的?除了一個體貼的老公,自己什麼都有了。而現在,她卻同那些沒錢隻能靠出賣青春的肉體的年輕女人一模一樣,天天盼望著情夫的甜言蜜語,時刻防備著情夫回到老婆家,情夫來了開心至極情夫走了就隻能一個人麵對沒有盡頭的黑夜。彩霞感覺到了自己的悲哀,靜靜的流下了淚。
葉國勇回到了省城的家,到家時老婆正在哄孩子睡覺。葉國勇感到陌生,這個家,他有多久沒回來了。他看著眼前這個年輕的女人,才大學畢業就為了她的哥哥嫁給了自己,她是如何看待這段婚姻的?她看出來自己與彩霞的曖昧沒有?她與自己翻滾在床上時有沒有覺得惡心?現在她是解脫還是痛苦?葉國勇猜不透,這個女人從未與他說起。似乎他們兩個人也是同世間大多數人一樣,戀愛,相愛,結婚。她年紀輕輕,大學畢業,長得美麗,完全可以有一個更好的未來,她會恨自己嗎?得到她卻不珍惜她。葉國勇搖搖頭,怪自己沒事情亂想。一定是夜晚太過撩人,葉國勇告訴自己。
“你回來了?”葉國勇老婆見到葉國勇驚訝的問,急忙從孩子床上起來,“怎麼來了不提前說聲?”
葉國勇看著眼前這個女人如見了鬼般瞪大的眼睛,他該怎麼回答?難道回家還要提前說?葉國勇在心裏笑自己,這世間,恐怕回家還要提前通知的男人也就是自己了。外邊的男人通知情婦,今夜我要到你那去。而自己,竟然要通知老婆,今晚要回家!嗬嗬,除了自我嘲諷的暗笑,葉國勇再也不知說什麼。女人似乎發現自己說錯了話,急忙補救,“先洗個澡吧?累了吧?”葉國勇知是女人為自己找台階下,也不計較,道,“那幫我準備下睡衣吧,我去洗個澡。”說完,便往浴室走去了。
夜裏,葉國勇從床上起來,看了看身旁背對著自己側著身子睡覺的女人,默默的去陽台點了一根煙。省城的黑夜更是繁華,燈光簡直比縣城裏的還要刺眼的多。葉國勇想起那個夜晚,同樣的黑夜,同樣的窗外絢爛的燈光,他感受到了自己的貧窮。而現在,葉國勇想起放在錢包裏的還剩一千兩百多萬的銀行卡,滿意的笑了。“再忍忍,一切都會好的。”像是對自己說,又像是對床上孤獨無助的女人說。
第二日,葉國勇先與省城的朋友聚了聚。酒吧裏,朋友間各自調笑,葉國勇的發小突然說道,“這古代皇帝三宮六院,國勇雖沒有那麼多,也是坐享齊人之福了。”朋友紛紛鬧著要葉國勇喝酒,葉國勇心中暗笑自己,還真是坐享齊人之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