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暖融融的太陽,夏求的雪肌就像一個冰淇淋,慢慢的,隨著搖椅悠悠的被風搖啊搖,就這樣融化了,亮堂堂的。真是一個好日子,夏求心想。“夏混蛋,哀家來了,還不快來迎接!”。看見一個小黑點從遠處如小馬駿般嗒嗒嗒的跑過來,放大,放大,再放大,果然是夏相,的,大,臉,蛋。夏求先些時間慵懶的風姿霎時間不見,往地上一跳,頭一抬,截住了夏相愈發接近的臉蛋,“死人,給我滾遠點!”夏求圓圓的頭微抬,故作傲氣的笑,“就這點姿色,也敢勞駕本宮?”遠處的夏家老太太笑著走過來,“你們這兩個丫頭,都不要吃飯了是吧!快來吃飯。”夏求、夏相一人挽著夏家老太太一邊,借著年輕的那股勁撒著嬌逗得夏老太太直笑。
夏無、夏鎖早就幫著打好了飯在桌上,夏相、夏求又是蹦蹦跳跳的幫著拿筷子,終於可以開始午飯了。要說起夏老太太做飯的手藝,在土凹這個小山村可是出了名的,好歹當年還在自家兒子誌民的學校幫忙做了幾年食堂飯,手藝自是練就出來了。夏老太太實際上有三個兒子,兩個女兒,但是大兒子誌國死的早,隻剩下了二兒子誌農和小兒子誌民,大女兒彩月,小女兒彩霞也是早就嫁人了。夏無夏鎖正是誌國留下的女兒。
“大姐,小姐,吃了飯我們一起去後山玩兒去?山上的桃花可是開了老豔了。”夏求興致勃勃的向著夏無夏鎖撒嬌。
“求求呀,打麻將好了啦。好不好嘛,好不好嘛,人家愛你。”夏相急忙拿出她傲人的功夫。
“一個如何算是胡牌都不知道的人。”夏求故意欲言又止。
“討厭了啦,人家那麼愛你。”夏相挽著夏求的胳膊搖啊搖,看的夏老太太隻罵,“你這妖精。”卻也無怒意。
終於還是在屋前的平地裏擺上了桌子,麻將砰砰啪啪的從袋子裏躥出來,四姐妹玩著麻將,嬉笑怒罵,看在路人眼裏,竟是花枝亂顫。
這個時候,誌民想的卻是另一宗事。
誌民想著,家裏的兄弟姐妹多多少少也賺些錢來了,雖說老爺子死得早,但怎麼樣也要蓋棟好房子讓老爺子在地下也開心開心。再者,這事關家族的體麵。蓋個在土凹這個村裏最好的房子本也不是什麼難事。想著想著,誌民就迫不及待的打電話和兄弟姐妹們商量。
但畢竟不是誰都願意出錢蓋房子的,彩月便不願意。彩月心想,自家整家人都在國外,在土凹有棟房子也無用處,再者,要買,也要買縣城裏的。何況,房子究竟能蓋成什麼樣子也難說,自己又在國外顧不到,還是不要的好,不必再攤這些麻煩。彩霞也不要。彩霞想著自己在縣城早有了房子,土凹那房子拿來又有何用?便拒絕了。
誌農卻有不一樣的想法。自己往後回國了總是要個地方住的,雖說縣城裏的房子好。但到底貴,早是兩萬每平方米的價格了,壓力太大,倒不如自家蓋呢。
雖說誌國早已死了,誌國的媳婦淑芬卻還在,不能把她忘了。淑芬倒也幹脆,單場表態,要!自己那麼多年養豬也有些積蓄,夏無夏鎖也願意出錢,錢倒不是問題。
都達成一致了,是時候把老屋拆了。
夏老太太請來村裏的人幫忙。拆屋子那天,四姐妹隻有夏求在。夏求看著那些中年的漢子砰砰啪啪的在牆上毫不猶豫的砸了一個洞,磚頭細碎的粉末隨著飄下來,屋頂的瓦片也要搬下來,許是時間真的有些久了,黑瓦上滿是模糊不清的灰白,宛若少女白的透明的手,看到了青色的血管,一觸即破的脆弱感油然而生。夏求有些傷感,又有些隱隱的希望,說不出是什麼。許是覺得,日子會越過越好的。但畢竟,是在這棟房子裏,夏無夏鎖夏相夏求四姐妹在夏夜鋪著遠些年代留下來的大草席在天台上徹夜看星星,被夏風撫著入睡。也是在這棟屋子裏,夏相找來大麻繩串在屋梁上做成一個秋千終於實現了夏求多年的願望。也是在這棟屋子裏,四姐妹蹦蹦跳跳,笑笑鬧鬧,不知不覺的便長大了。大廳的那張獎狀至今還在,是夏求一年級的獎狀,當初貼上去時又有誰知會一直到夏求讀高一了還在這呢。隻是,一切都要結束了,不是老屋老了,而是人們的願望啊,總是不滿足的。大家想要更年輕的屋子了。四十歲出軌的老男人,再也提不起對三十五歲的老婆的興致。而這三十五歲的老婆在八十歲的老頭眼中卻是一朵開到恰好的花。夏求想,自己或許就是那個老頭。
又或許,一切不過隻是一場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