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的蒼穹一點也不討喜。
大概又要下雨了。
夏熈兒不喜歡雨天,就像不喜歡眼淚一樣。
所有的喜歡都不是絕對的,不喜歡也是如此。
總會有那麼一個人在你不喜歡的舞台出演,而你卻無法因此對他生出討厭的情緒。
例如,葉銘寒。
一紙錄取通知,兩人天涯各安。都說此去一別經年,可是夏熈兒還是會在雨天無端的想起他,想要不帶雨傘的走在街上。倘若,不能遇見,那麼幹脆淋一場雨好啦。就像曾經那樣。
就那樣走在街上,漫無目的的閑逛。比起家裏的低氣壓,外麵的空曠似乎更舒心一點。原本以為出差回來的媽媽會誇獎自己。一個人在家,非但沒有把家裏弄得一團糟,而且裏裏外外打掃得幹幹淨淨,對於這一切,似乎沒有哪個家長會生出不滿意的情緒吧。
對,不滿意。夏熈兒一直避免這個詞語的出現。在她的生命裏,父母一直是以旁觀者的姿態出現,不幹涉她的自由,不會在她成績退後的時候責怪她,同樣,也沒因為她的成就鼓勵過。於是夏熈兒努力的做一個好學生,一個好女兒,不希望父母的臉上出現一點失落的顏色。
不過今天不知怎麼了,夏母從踏進家門的那刻,臉就是僵直的,非但沒有誇獎,反而對著廚房深深的歎著氣,大概是因為那半桶沒有處理的垃圾吧。
於是在飛速清理好垃圾之後,夏熈兒晃到了街上。
一滴滴冰涼劃在臉上,行人撐著花花綠綠的帳篷穿梭,夏熈兒才意識到下雨了。雨滴和著她的步調,越來越快,越來越大,她隻好躲在屋簷下。被雨水打濕的劉海粘在額頭,看著玻璃上映出的身影,夏熈兒覺得自己仿佛是無家可歸的小狗,那般狼狽不堪。
“讓一下,謝謝。”背後響起一個清冷的男聲。
她下意識地朝前走了幾步,卻被一隻手給拉了回來。
“外麵在下雨。”他的聲音依舊是冷冷的。
夏熈兒抬起頭,看到一張熟悉的麵孔,線條分明,卻是不辨喜怒。
“你怎麼在這兒?”
“雨大了,我送你回家。”
夏熈兒微怔。似乎他總是這樣,答非所問,永遠是一副疏離的模樣。
而她夏熈兒,一向是驕傲的,在外人麵前,總是光彩照人。以這樣一副狼狽的姿態出現,她並沒有覺得尷尬,大概淡然的人更讓她覺得心安吧。
兩人就這樣並肩走著,傘下的沉默應和著車水馬龍的喧囂,詭異又自然。
“那個,就在這吧,我到了。”夏熈兒先打破了堆積了一路的沉默。
仿佛沒有聽見一樣,葉銘寒拉過夏熈兒的手腕,直奔單元門口。
夏熈兒就那麼傻傻的跟隨著,直到他停下腳步。
“啊,那個····”
“以後記得出門帶傘。”默默地轉身,打斷了那句即將說出口的謝謝。
多少年以後,夏熈兒再次想起那個雨天的時候才驚覺,正是那些看似微不足道的細節,溫暖了有關他的整個曾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