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是下午四點三十,我正坐在教室裏聽廖教授講課。他是醫學院的解剖學副教授,此時正在專心致誌的看著一具男屍。
其他學生也在專心聽講,唯獨我盯著那具男屍,後背滲透出一層細密的冷汗。
這男屍是正是昨晚我度過的,我跟他締結陰婚便送他去陰間,整個過程都非常順利。然而,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
難道是他的家人在我給他進行完度鬼儀式之後捐給了學校?
我發呆的時候,廖教授已經對著男屍開膛破肚,透過投影儀放大在幕布上。
男屍安靜的躺在桌麵上,他雙目緊閉,麵色發青,雙手垂放在兩旁。和昨晚度屍時的樣子一樣。我怔然的看著男屍,卻見他忽然扭頭,一雙隻剩眼白的眼睛微微彎著,嘴角咧開,露出森然的白牙。
“啊!”
我嚇得猛地叫出聲。
“丁闌珊!”
教室裏鴉雀無聲,廖教授喊著我的名字。
我抬眸,見廖教授此時一身白色大褂站在講台上,劍眉微蹙,星目裏透著幾分怒氣。
我吞咽一口口水,見男屍如常。而我此時站在座位上,手指顫抖的扶著桌子來支撐身體。
閉上眼睛收回心神,廖教授已經走到我麵前,他的一雙細長的眼睛略有深意的看著我,“看樣子你對這屍體很有興趣,就讓你來為大家演示一下解剖人體的過程。”
我聽到這話,猛地瞪大眼睛,目光落在男屍身上,後背的冷汗又多了一層。
整個教室的同學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我無法拒絕,朝著講台艱難走去。
來到男屍身旁,我吞咽一口口水,努力控製著自己的手指不顫抖,接過廖教授遞給我的手術小刀,我閉上眼睛又睜開,繼續割裂男屍的腹部。
我不敢看男屍的眼睛,卻直覺他始終盯著我。森寒的感覺遍布全身,可這還是白天。
“好了!”
廖教授忽然喊停,我如釋重負的放下手術刀,小心翼翼的看了廖教授一眼,見他眼神似乎帶著一股審視。
我搖搖頭,不小心目光觸到男屍的眼睛卻全身如同打了麻藥。
他的眼珠,剛才確實是盯著我。
我控製著自己沒有尖叫出聲,卻又被廖教授指責,“還站在這裏做什麼?是不是對這屍體有興趣?”
廖教授略帶譏諷的話語,仿佛他知道我和這男屍的關係。尷尬回神,匆匆回到座位上。周圍傳來同學低低的議論聲。
畢竟,在這之前,從未見廖教授訓斥過任何一位學生。
這一堂課我是再也聽不下去,心神不定的坐了一個多小時,終於下課。
我背著書包走出校園,一路都在想事情的原因。都說度鬼這種事不能做多,否則容易鬼上身。我之前膽大總是不相信,今天的事情算是給我提了一個醒。
“滴滴……”
身後傳來汽車的滴滴聲,我扭頭一看,見白色帕薩科在我麵前停下,車窗搖下,露出廖教授的麵孔。
“上車,我送你。”
我驚訝的看著廖教授,不明白他為什麼忽然要送我回家,難道是今天上課的時候對我發火?我回過神,見廖教授又是那種意味深長的眼神看著我。
“上車吧。”
廖教授再次邀請,並且打開車門。我不好再拒絕,隻好上車。
車子裏很安靜,還有一股特殊的香氣。不知為何,我總覺得此情景透著一股說不出的詭異。
“昨晚沒睡好?”
廖教授忽然關心道,骨節分明的手指按開音樂。
是一首很簡單的輕音樂,卻透著濃鬱的悲傷,輕而易舉的將心底的難過就能挑起來。這讓我有些難以自持。
我餘光瞟向廖教授。他劍眉星目,再加上學富五車,身上比起那些時下的小鮮肉來說多了幾分底蘊,更加襯托出成熟穩重的氣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