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尚,黎尚,我們可不可以不憂傷?
----梁春曉
時光一直不停前行,而我的思緒卻像定格在那一晚。成為永不磨滅的記憶。
那個下午的陽光有點燥熱不安的感覺,黎尚回到小城已經有半個月,電話關機,也不來學校。我知道其實開學走的時候我們“合夥欺騙”了他,但是我也真的無能為力。當然這當中還存在一絲“僥幸的喜悅”,我以為這樣他會忘了魚說,卻忘了我們這個年紀固有的執著。就像我忘不了他一樣。直到四月還不見魚說來。他回城了,卻再無信息。南方的天氣漸熱,讓我更加煩躁不安。齊正宇見我惶惶不可終日,遞給我一杯冷飲,也不看我,在我身邊的操場草地上坐下,自言自語地說:“他可能提前實習了,到了一個沒有信號的地方。”
“你說我真的可以做到,不在牽掛,放下過去,開始新生活嗎?”
“我不知道!”
是啊!這個世界每天發生著數不清的悲喜**,誰能看到誰的悲傷荒涼!
傍晚時分下起了雨,我的手機停機,因為校門口在修路,路麵泥濘不堪,我在學校的雜貨鋪門口繞了幾圈,最終還是沒有辦法讓自己妥協,給家裏打了電話:“媽,您和爸好嗎?”
“好,挺好。你那邊沒什麼事吧?”
“沒有。”我停頓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問道:“黎尚他、、、、、、”
雨下的很大,我甚至有點聽不清自己像蚊子般的聲音。
“噢!那個,他,他好像回來了,但是這幾天我要照顧你姥姥也不怎麼在家,我也不知道他、、、、、、”
“媽,沒事。我隨便問的。”
掛了電話。覺得還是不安。
秦艾氣喘籲籲地跑過來,說:“幹嘛不拿手機?害我好找,樓媽說有人找你。”
“哦,我電話停機了,還沒有交費。”突然想起,會不會黎尚打電話我沒有收到。跑回去的時候,我看到黎尚打著一把黑傘,直直地站在宿舍樓下,他看到我,也不說話,黑了,也瘦了。眼眶深陷,突然多了幾分滄桑似的。
“什麼時候回來的?”
“剛到。”他的聲音在這樣的天氣裏竟顯得有些暗沉。可是愚笨如我,卻沒有發現他哪裏有了變化。隻是覺得他的眼睛沒有了之前的清澈,裏麵夾雜著的不知是悲涼憤怒或者、、、、、、
“到我住的地方吧!”他打斷我的思緒,依舊冷冷的說。
“哦,啊?”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背對著我走在前麵。我像個小尾巴一樣瘦弱的身軀打著一把太陽傘跟在他身後。他說的像是命令也像請求。可是我始終不由自主的跟著他。到了校門口泥水濺在我的長裙上,他像自己一個人走路一樣,沒有回頭,沒有多餘的一句話。
他招手攔了輛車,上去。在座位等我,依舊沒有話。我著急跑了幾步上車,一陣風吹走了我的太陽傘,我沒有去追,直接上車了。頭發上的雨珠順勢而下。我已經留長了頭發,不再像個假小子似的一直是利落的短發。
我小心翼翼看了他一眼,他冷峻的臉居然冷的有些扭曲。我回過頭不再看他。
到了他的公寓,我脫了鞋換了一雙幹淨的拖鞋。
他終於開口:“脫了。”
我像似沒有聽懂他的話,站在原地。
“脫。”
他又一次說。
我趕緊脫了那雙幹淨的拖鞋,雙足站在冰涼的木地板上,居然瑟瑟發抖。
“你是在害怕嗎?”他沒有換鞋,也沒有開燈,坐在沙發上,點燃一支煙。我冷的發抖,頭發上的雨珠還在滴落。空氣像似凝固一樣。他讓我覺得陌生。我想起上高中的時候,他雖然像個王子一樣在我心裏距離我很遙遠,可是他是溫暖的,甚至是陽光的。可是現在,我越來越看不懂他。
見我不說話,他滅了煙蒂。站起來一步步逼近,我不由後退,抵住了門。他依舊用特別冷的聲音說:“知道那雙鞋是給誰準備的嗎?”
我不說話,搖頭。
他突然笑了,眼角卻流出了眼淚。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的眼淚,卻又不知道這是哭還是笑。他突然歇斯底裏,將茶桌上的物品推了一地,一把將我拉過來,推倒在茶桌上,狠狠壓製著我的身體,我不敢喊叫,也掙脫不了。隻是覺得他的臉已經扭曲不成形,在我的瞳孔裏模糊的快要沒有模樣。於是我害怕的緊閉雙眼,他顫抖著聲音吼:“來啊!你不是喜歡我嗎?你怎麼不睜開眼?你想做什麼?接吻?做愛?你說話、、、、、、”
我被他壓製著已經快要呼吸困難,喘著氣問道:“你到底怎麼了?你回了趟城為什麼就這樣了?”
他終於放開我,也像泄氣的皮球一樣癱軟在地上。像個孩子一樣,放聲痛哭。黑暗裏,他哭的那麼淒慘,那麼讓人心疼。
早晨太陽光照射進來,照在我們依舊年輕的臉上,黎尚的臉上有縱橫著幹了的淚痕。他又是沉默,閉口不言。我不知道到底怎麼了?也不敢再問。
他依舊是一個姿勢,目光呆滯,半晌從幹裂的唇角發出幾個字:“你走吧!以後都不要再來找我。”
“魚說為什麼沒有來?”
他猛的抬頭,眼睛充滿血色,吼道:“滾,滾。”
我踉踉蹌蹌地退出他的公寓。回到宿舍,舍友都在睡覺。
琪琪格揉揉惺忪的睡眼,看到我喊道:“秦艾,馮阿姨,春曉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