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她在害怕。而他,卻無法找到她害怕的源頭。
“朕沒有讓人帶走兮夜蓉,但是,朕會幫你找人。”宛若幽泉的聲音響起,符樓愕然抬頭,驚詫地看著連若塵。
“隻要你願意讓朕幫你。”
連若塵的語氣沉穩,黑眸透亮清透認真,從小跟著皇兄長大,符樓知道他的承諾真的是千金。
一股情緒在心頭浮起,他竟不自禁地叩首,沉積著滿腔複雜。“臣弟叩謝皇兄。”
這一次,是皇帝做出了讓步,陳公公鬆了一口氣,看了一眼年輕的帝王卻覺得心酸。也許是符樓方才的表情太像過去的帝王,那個曾在感情麵前不夠勇敢的年紀,因此埋下了一生的遺憾。
“沒有什麼事你先退下吧。”
動了動唇角,符樓輕聲道:“請皇上保重龍體,臣弟告退。”
說著,符樓從地上起身,看了一眼連若塵,那幽深的眼底夾著幾分難以言喻的愴然,令他心頭一震。果然……又令皇兄想起那事了。
“皇兄,臣弟一直有一個疑問。”他想了想,還是啟唇道:“你對金璿姑娘……是真心的麼?”
如果還有真心尚存,我真的希望你能因此忘記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斜陽掃餘暉,滿庭的夕顏緩緩綻放。
宮廷寂靜,符樓走後,連若塵在案前一坐就是兩個時辰。
“皇上,晉王爺明顯是心生了誤會,您怎麼任由他……”給萬歲爺研好墨,陳公公試探性地問上一句。
提筆而起又遲遲沒有落下去,連若塵思忖半晌,幽聲道:“晉王那裏你不要多嘴,丞相會處理。”
陳公公俯首點頭,“喏。”
以為手懸在半空太久,滴落的墨汁在宣紙上暈染而開,連若塵歎了口氣,索性擱置筆杆,沉聲道:“景寧公主還沒回宮?”
“公主捎了口信,說過了初八就回來。”
連若塵垂下眼眸,思緒有些飄渺。
“皇上?”
陳公公在皇上自小便開始服侍左右,自然最懂他的心思,如今將要入秋,節氣已到,越到這個時候,越要小心翼翼。連若塵喜怒不定,前些日子性格大變可見是遇到了什麼人,不過最近經常眉頭緊鎖,想必應該是個令他擾心的人。
“陳公公,一個女人多次拒絕了朕的愛意,你說是為何?”
公公一驚,沉思片刻回答:“天子恩澤未必每個人都有幸承受。”
“有幸?”薄唇一揚,帶著無盡的自嘲,金璿似乎從未把他當做當今天子,而是隻看作一個普普通通的男人。這個男人追求她,她可以選擇接受,也可以選擇拒絕。“也許是被看作了不幸的瘟神吧。”
連若塵自小便是心思縝細之人,因為細所以太沉,許多東西放在心裏不曾說出口。他的眼神與話語就像一個謎,沒有任何人能捕捉到他的真實想法,那樣清冷而高貴,沉穩中透著睿智。繼位自後,表麵是一個運籌帷幄的王者,機關算盡,背後卻希望自己可以保全任何人。
“皇上,您該去給太後請安了。”陳公公話鋒一轉,恭敬道:“今兒個不是還吩咐小人提醒您。”
年輕的帝王從桌案前起身,吩咐道:“起駕吧,宸寧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