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的雷太嚇人了,我還以為要地震了呢。”
“是啊,我活了大半輩兒了,還是頭一次見到這麼大的雷雨夜呢。”
“哎,你知道嗎,咱們院門口那兩棵活了幾百年的老桃樹,都在昨晚被攔腰劈折了,今天一大早就被拖車拖走了。
“是嗎?還有這事?太可惜了,那麼老的樹,都有靈性了吧......”
“誰說不是呢......唉。”
翌日的太陽剛剛升起,醫院門口便斷斷續續的不斷穿梭者行色匆匆的人們,似乎並未受到昨夜“奇觀異景”的影響,隻有門口兩個看門的老大爺在津津樂道昨晚發生的事情。
似乎一切都如常。
一·
秋天傍晚的黃昏鋪滿了天際,滿目盡是凋零。
“師父,你到底在看什麼呀?”我癱坐在石凳上托著腦袋悶悶的看著在石桌上已經一動不動看了三四個時辰的書的涼之歸。不記得多久了,在我記憶裏從喚他師父的那一天起,除了經營生意慘淡的那個小藥鋪,剩下的時間他幾乎都會在這間昏暗的屋子裏,手捧那本破舊泛黃的書簡,不厭其煩看過的一遍又一遍。
他聞言,輕輕放下手中的書簡,溫柔的摸了摸我的發梢,輕笑道:“是不是又無聊了?怎麼不去找小黑蛇玩了?”
我沒好氣的爬在桌上,歪著腦袋憤憤的說“那個貪吃的黑蛇,聽說東海要舉辦宴會,一大早就溜進去胡吃海塞了,哪還顧得上我呀。”
“哦?這個時候舉辦宴會......”他神色一怔。
“對呀,怎麼啦師父,你知道什麼嗎?”我望著他被夕陽的餘暉印出的好看的側臉,好奇的問道。
“沒有,我怎麼會知道東海的事情呢。”他頓了頓,很快恢複神色,轉而溫和的問道“桃夭今晚想吃什麼?師父這就去給你準備晚飯。”
我從凳子上歡快的跳起來開心的喊:“紅燒排骨!”
涼之歸無奈的搖頭淺笑“還真是吃不膩呢,都吃了幾百年了。”
“師父做的排骨最好吃了,怎麼會吃膩呢。”我望著轉身走出去的幹淨的不似塵世人般的白衣男子,呆呆的輕聲說道。又想起了三百年前第一次見到他的畫麵。
二·
三百年前,彼時的我還是一顆在荒島上橫行霸道的桃樹妖,在某一個風和日麗陽光都分外明媚的中午,我正美美的靠在大樹下享受著日光浴吃著從各處小妖那裏搶來的吃的,感慨著妖生的美好。
可惜,天不遂妖願,正當我吃飽喝足準備舒服的睡一覺時,一件讓我很不舒服的冰涼的觸感從脖子觸電般灌滿全身,眼皮顫巍巍的擠開一條縫,側了一個角度便看見我嘴角還有食物殘渣的臉倒印在明晃晃的鏡子...哦不對,準確的說,是一把刀上,我抬頭向上望去,逆光的角度下模糊了那人的臉龐,一身白衣無暇雲錦兩袖,但仍是不能掩蓋這個看似瘦弱的男子眼中的散發的戾氣,這個被壓迫的滋味令我很不爽,從來沒有人敢拿刀架在我“細嫩”的脖子上,所以,我義無反顧的選擇了---三十六計走為上計。
我在前麵沒命的狂奔,而他卻慢悠悠的禦劍在後麵不緊不慢的跟著,我上氣不接下氣的逃命,一滴滴水珠不斷地打濕我的眼簾,如果此時有個鏡子的話,我覺得我此刻的臉就像那燒紅的木炭一樣不但通紅還燙手......所以,我又一次“明智的”選擇了放棄抵抗,雙腿一軟就麵朝黃土的躺在了硬邦邦的地上,我掙紮著起身喘著粗氣扭頭對站在我身後的白衣男子故作鎮定的問道:“你是誰?為什麼緊追著我不放?我似乎未曾冒犯過您吧。”
他微微一笑將劍收入劍鞘,緩緩的迎麵走來,用好聽的聲音說一字一句的說道:“我叫涼之歸,從今以後便是你的師父,我會帶你認真修行位列仙班。”頓了頓又輕笑道:“你也不想就這麼荒廢時間對吧,雖然妖的生命漫長,可也總會有結束的那一天,隻有曆經天劫成為終生膜拜的上仙,才能永生不滅。”我正要反駁想說憑什麼相信他的時候,一抬頭卻正好對上了他的雙眼,那是我從未見過的幹淨和深邃,散發著令人不可抗拒的威懾力和xxx,便不自覺的點了點頭。他似是很滿意我的態度,牽過我的衣袖向著海畔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