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首領不幸遇難(1)(1 / 2)

天上下著鵝毛大雪,我和藏族向導強巴坐在牛皮帳篷裏的火塘邊,一麵喝醇釅的青稞酒一麵天南海北閑聊。突然,呼嘯的北風夾雜著野獸的吼叫,傳進牛皮帳篷來。強巴耳朵比我靈,倏地站起來說:“是那群野駱駝在叫,哦,還有豹子的吼聲!”我倆趕緊抓起獵槍和望遠鏡,奔出帳篷,順著軟梯爬上高高的雲杉樹,登上瞭望台。

我們跟蹤觀察這群野駱駝已有一年多時間,當然很關心它們的命運,很想知道究竟出了什麼事。

透過紛迷的雪花,我看見戈壁雪地裏,正展開一場酷烈的搏殺。

一對雪豹夫妻,外加三隻半大的小雪豹,凶猛地攻擊野駱駝群。從外形看,這對雪豹夫妻很像是一年多前我們初次見到這群野駱駝時被強巴用獵槍嚇唬走的那對雪豹,所不同的是,多了一窩已經能跟在成年豹後麵呐喊助威並充當助手的小豹。五隻雪豹對五匹駱駝,形勢對野駱駝極其不利。成年雄雪豹已撲到光脖子首領的背上,兩隻豹爪緊緊攫抓住高聳的駝峰,企圖將光脖子首領壓趴下來。光脖子首領強壯的身軀拚命支撐著,不停地顛躍蹦躂,想把背上的成年雄雪豹甩掉。那隻成年雌雪豹撲騰著想繞到光脖子首領的正麵去,用意很明顯,趁著成年雄雪豹已壓在獵物背上獵物行動不便之際,跳到獵物的脖頸上去,咬住獵物的喉管。要是成年雌雪豹的企圖得逞的話,光脖子首領身體再強壯,也難以承受兩隻雪豹的重量,必將四肢發軟被壓趴在地,緊接著就會被強有力的豹嘴咬住喉管窒息而亡。幸虧歪峰雄勇敢地躥上來,冷不防用後蹄踢了成年雌雪豹一腳,雖然隻是蹬掉了豹背上幾片雪花,對成年雌雪豹造不成任何傷害,卻把成年雌雪豹嚇了一大跳,被迫放棄撲咬光脖子首領,轉而來對付歪峰雄。

不難猜測這家子雪豹是如何襲擊這群野駱駝的,事情的經過可能是這樣的:風雪淒迷,野駱駝在雪地艱難跋涉,尋找可以充饑的樹皮草根。那家子雪豹肯定埋伏在灌木叢裏,白底褐斑的豹皮本來就具有很強的隱蔽性,加上飄舞的雪花,更是不容易被發現。當野駱駝們踏進雪豹的埋伏圈,寧靜的雪地轟地爆起一朵蘑菇狀雪塵,成年雄雪豹率先躥了出來,朝走在最前麵的光脖子首領撲來。光脖子首領沒有防備,直到成年雄雪豹快撲到身邊了,這才如夢初醒,轉身欲逃,可在冰天雪地裏行走得久了,駝蹄凍得有點麻木,動作變得有點遲鈍,剛剛跑出兩步,便被成年雄雪豹撲到背上。野駱駝們聲嘶力竭吼叫,一場你死我活的搏殺就此展開。

三隻半大雪豹分站三個位置,朝秋草母、杏眼雌和駱駝王子齜牙咧嘴地咆哮威脅,不讓它們接近正遭殺戮的光脖子首領。

野駱駝社會實行家長製領導,首領是群體的靈魂和核心,一旦首領遭遇不幸,群體很有可能會變成一盤散沙。我不忍心看著與我有朋友情誼的光脖子首領變成荒原的一堆白骨,也舍不得我跟蹤觀察了一年多的野駱駝群從這個世界上消失。我讓強巴朝天放了兩槍,想把那家子雪豹嚇唬走。也不知是呼嘯的北風掩蓋了槍聲,還是距離太遠起不到威懾作用,雪豹毫不理會獵槍的轟鳴,仍窮凶極惡地朝野駱駝撲咬。我目測了一下距離,從我和強巴所在的雲杉樹瞭望台到雪豹與駱駝搏殺的地方,約有一千五百米左右,我們現在用最快的速度趕過去,也來不及替這群野駱駝解圍了。就算我們想開開殺戒射倒一隻雪豹,以解救被困的野駱駝,獵槍的射程也夠不到這麼遠的距離。再說,我也不能為了保護國家一類動物野駱駝而去殺害同樣是國家一類保護動物的雪豹。我是科學家,感情不能代替理智。

我和強巴束手無策,隻能在心裏祈禱蒼天保佑野駱駝們能逃過這場浩劫。

我從望遠鏡裏看到,秋草母和杏眼雌並沒有被兩隻張牙舞爪的半大雪豹嚇唬住,駝嘴啃咬著,駝蹄踢蹬著,頑強地與自己麵前的半大雪豹周旋。半大雪豹到底爪牙還很稚嫩,不敢靠得野駱駝太近,節節後退。秋草母和杏眼雌抓住機會往光脖子首領身邊靠攏,這兩匹母駱駝的用意很明顯,是要去幫助岌岌可危的光脖子首領。

駱駝王子雖然個頭不小,膽子卻沒有秋草母和杏眼雌大,在一隻半大雪豹的威逼下,嚇得魂不守舍,東躲西閃,退到一座饅頭狀的沙丘下,一時無路可退,那隻半大雪豹也不敢冒然撲咬,雙方大眼瞪小眼形成僵峙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