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弟,你早知道這個顧一峰有問題?”直到顧一峰離開,趙乾才問我。
這話當著顧一峰的麵說,自然是不好的,
趙乾雖然不是聰明人,但是這種明顯埋汰人的事情,他也做不出來。
不愛動腦子,不一定就是蠢人。
很多時候,趙乾還是很精明的,不然大老板也不可能一直讓趙乾坐在這個位置,把麗都的安保工作交到一個莽夫手裏。
狡詐的崔建國,還有憨厚的趙乾。
這兩個人,都是從大老板的手裏安排出來的,這裏麵的學問,就足夠我揣摩很久了,其中的意思,也是我和大老板之間的差距。
現在我沒有大老板那麼諾大的家業,但是一個麗都,也足夠我練練把式,熟悉這禦人之道。
“我要不知道,今天也就不會叫他過來了。”我笑了一下,依舊喝酒。
和顧一峰一起的時候,我看上去很生氣,甚至連酒瓶都摔了。,
這不是我真的就生氣了,而是做給顧一峰看得,讓他知道我生氣了,而且我對他的想法一清二楚,下一次有類似的事情發生的時候,顧一峰即便還想這麼做,怕是腦子裏麵也要麻一下,我要的就是這樣的效果。
至於答應給顧一峰漲工資,這就是安撫。
打了一頓棒子,在給一個甜棗,看似簡單的方法,其實用起來,大多數人都是感恩戴德的。
這就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你都知道了,怎麼不把這害群之馬給清除出去?”趙乾明顯沒明白我的意思。
我淡淡的笑了一下,卻是也沒有事情,便跟趙乾解釋了起來。
“老哥,我問你,這麗都裏麵,崔建國留下來的人有多少?”我沒有正麵的回答,不然即便說起來,趙乾也不見得明白,其實道理往往從自己嘴裏麵說出來,才能讓自己信服。
“麗都兩百多號人裏麵,除了這後麵來的,怕是都算在崔建國手下做過。”趙乾沒懂我突然問他這些是為了什麼,不過知道我會解釋,他也就老實的回答。
“那好,按照老哥的心思,咱們不分青紅皂白,把這些人一股腦,全部開除。”我拍了一下桌子,笑著說。
雖然是開玩笑,但是趙乾也明白了道理:“按說開除了,那麗都的人心就散了,沒了這些人的支撐,總不能讓我們去陪客人吧。”
“就你,人家就是拉了燈,你這體格,怕是瞎子都嫌棄吧?”我頂了趙乾一句,卻是沒有真的生氣。
隻是我比較抵觸陪著客人賣笑的那段經曆,而今趙乾提了一下,就是戳了我心裏的傷疤,很是疼痛。
“那我們可以把裏麵的壞人清除出去啊,這樣不就行了?”趙乾又提議了一句。
“好人,壞人?”聽著趙乾的說辭,我是真的想給他一個NAIVE的評價。
“老哥,你說說你是好人還是壞人?”我又問趙乾。
“我?”趙乾指著自己,話到嘴邊,卻是猶豫了很久。
他其實很想說出來,但是真要用好壞評價的話,就連他自己都覺得太絕對了。
所以不是不說,而是根本沒辦法說,本來就是沒有答案的問題,哪裏能解釋清楚。
“就說咱們,嗬嗬……按照教本裏麵的觀念,咱們就是社會的蛀蟲啊,按照古時候的規矩,向我們這種胡亂搞關係的,一個個都該沉了豬籠的,活著都是一種奢侈了。”我很是自嘲的笑了一下:“但是我們麗都也是養活了很多人啊,沒有我們接濟一份工作,像是顧一峰這種人,窮,又舍不得出力氣,不賣一身皮肉,他就要活活的餓死,。我們做的壞事,但我們又是實實在在的養活著這麗都的上上下下,你說我和你,我們是好人還是壞人?”
“其實根本沒有純粹的好壞,不光我們這一行,見不得光的。就是那個呂梁,大大的局長,他就是好人嗎?”我猛地問了一聲。
趙乾也是明白了過來:“是啊,是我想的太簡單了。”
“所以沒有什麼好人壞人,也沒有什麼崔建國留下的人,大家都是麗都的人,我要的是他們為我,為麗都出一份力氣,安心的在這裏工作。就像是咱們的這個社會,下麵有小動作的人多了,上麵的你以為都是傻子,都是瞎子,一個個不理解,也看不見嗎?是因為他們不會因為一點點小節就壞了大事,不然也就沒有這麼安定的生活。”我口中侃侃而談,喝了一杯酒,又是把那酒杯子放下:“說的有些遠了,有些事情,見得說不得的,和我們麗都一樣,都是見不得光的,咱們自己明白這些道理就好了。”
“所以你不要問我為什麼不開除顧一峰,這不是什麼刮骨療傷麼”咳嗽了兩聲,我才慢慢的站了起來:“不光是顧一峰,崔建國留下的每一個人都是一樣的,隻要他們的心不是真的向著崔建國,在這給我吃裏扒外,麗都就容得下他。海納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仞,無欲則剛。人要有胸懷,有氣度,才能成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