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年8月7號,是一個比悲傷還要悲傷的日子。
學校正放暑假,爸媽很早就出去采購食材了。
褚垚家經營著一家小餐館,雖在農村,但318國道穿過自家門口,公路兩旁是排列整齊的二層小洋樓,褚垚家就是其中的一棟。
樓上住人,樓下經營餐館,推出的都是農家特色菜,生意馬馬虎虎。
附近還有不少其它做生意的人家,也是樓上住人,樓下或開小賣部,或批發建材,或出售農藥等等。
葉薇家和褚垚家隔了十幾戶,開著一家小賣部,賣一些生活日用品。
其實這裏每家每戶都分有田地,有生意的人家忙不過來就會把地租給別人,褚垚家的地就是租給了一個外地人種西瓜。
姐姐褚鑫剛從中國人民大學畢業,和妹妹在房間邊看電視邊討論以後工作的事情。
褚垚的爸媽希望褚鑫考研,但這些年,姐妹倆讀書已讓本就收入不高的家庭出現經濟困難,褚鑫寫畢業論文的電腦都是爸爸借錢買的。
想到這些,褚鑫告訴妹妹,她決定先工作,以後再考慮考研。
正當兩姐妹說的起勁,客廳電話響起來。
褚垚永遠不會忘記,當時姐姐接完電話的情形。
褚垚是聽到有東西摔碎的聲音才跑出來的,隻見站在櫃子旁的褚鑫渾身顫抖,臉色慘白,電話已經掉在地上,還有一個碎了的玻璃杯躺在電話旁。
姐姐張開嘴,著急想說什麼,但就是發不出聲音,臉憋的通紅,眼淚直流。
褚垚連忙拉住姐姐的胳膊問她怎麼了,可是她的身體已經麻了,動不了。
褚垚連忙將姐姐拖到客廳沙發上躺著,揉搓她的胳膊和腿,褚鑫慢慢能發出啊啊的聲音了。
見此情形的褚垚害怕得大聲哭起來,直覺是發生了很不好的事情。
身體終於恢複知覺的褚鑫爆發了,抱著妹妹嚎啕大哭起來:“垚垚,爸媽沒了,沒了......”
褚垚一直是個隨遇而安,胸無大誌的女孩子,她心中的幸福生活就是父母康健,分數夠用,有人陪睡,如此,人生也就完美了。
但是突然地,車禍奪去了父母的生命,也奪去了內心深處那一抹溫暖安全感。
仿佛被棄身於寒冬那片雪域荒蕪,隻剩孤寂寒冷。
爸爸媽媽是大伯和舅舅幫忙安葬的,爸爸隻兄弟兩個。
大伯在離這裏很遠的N市安家,爺爺奶奶都在那邊幫忙帶重孫。
兩個老人聽到噩耗,雙雙病倒,加上路途遙遠,就沒讓他們回來。
媽媽這邊,家家家爹去得早,從小和一個哥哥相依為命。
兩邊都人口單薄,所以葬禮也辦的簡單。
父母下葬後,大伯工作忙就回了N市,再沒關心褚垚姐妹的生活,舅舅倒是時常接褚垚去家裏玩幾天,雖然舅媽人不錯,但終歸不是自己家。
這些年,爸爸和大伯家隻逢年過節見個麵,兄弟倆的感情早就淡了,褚垚甚至忘了大伯家的孩子叫什麼,隻記得是個男孩子。
褚垚也無所謂有沒有這個大伯,接下來,真的就隻有她和姐姐相依為命了。
葉薇來看過褚垚幾次,但每次褚垚都不想說話,隻是哭,葉薇就抱著她一起哭。
葉薇想著,以後一定要加倍對褚垚好,保護她,至少自己在她身邊的時候,不讓她受傷害。
不想呆在家裏,姐姐帶著巨大的悲痛回到了學校,繼續讀研。
爸媽在的時候就經常說,如果有條件,希望自己的孩子讀書讀到老。
回到學校的褚垚更瘦了,麵容憔悴,營養不良,尤其在乎的胸就差凹進去了。
其實這個時間段的孩子,正是發育最重要的階段,但褚垚總是沒胃口,睡不好覺。
這也是為什麼,高中三年來,褚垚的身高隻長了兩公分。
華南都是尖子,褚垚沒了初中時期的優越感,於是她強迫自己不要悲傷,把全部精力都放在學習上麵,甚至半夜別的同學都睡覺了,她還打著手電筒躲在被子裏麵複習。
她還是希望自己能考個好大學,不讓天堂的爸媽失望。
隻是,不是所有努力都能換來等價成功,褚垚平時的成績隻能算中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