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造型師圍著我忙活了兩個多小時,把我徹頭徹尾地改造了。站在鏡子前,我幾乎沒認出來這個發型入時、化著濃妝、穿著禮服的人是我。
禮服的領口開得很低,更加襯得我是波濤洶湧。唉,我這個樣子,妖嬈美豔,真像電視劇裏標準的邪惡女配,一枚狐狸精。
造型師給我拿來了一雙高跟鞋。跟很高,很纖細,仿佛我再稍稍用點力,就能把高跟掰斷了。
金主推門進來,他已經收拾好了,西裝革履的。
我便為難地說:“真的要穿?”
這麼高的鞋子,我穿了,肯定就走不動路了。
金主皺了皺眉:“帶上,到了再換。”
旁邊的造型師立即拿出了一雙鞋盒,將那雙高跟鞋小心翼翼地放進盒子裏,然後用一個紙袋子裝好。而家政助理則替我準備好了一雙旅遊鞋,放在我的腳邊。
還是旅遊鞋舒服,我立即穿上,拎著紙袋子,走到金主身邊。金主遞給我他上次給我的新手機,很紳士地接過我手裏的紙袋子,口氣淡淡的:“走吧。”
車子是邁巴赫,停在了車庫裏,金主打開了後車門,請我上去後,從另一邊上了車,然後將紙袋子放在我的腳邊。
我沒話找話:“我們在哪裏吃飯?”
金主淡淡地看了我一眼,答非所問:“穆書成深不可測,穆太太綿裏藏針,如果你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就微笑。”
我不由地“咦”了一聲。金主沒說是他做東,那就是他帶我去赴約。可對等是生意場上請客吃飯的潛規則,若是請客的一方是穆書成夫婦,那麼被請的也該是金主夫婦,怎麼算也輪不到我去。
不過,我雖然奇怪,但不敢問,幹脆裝糊塗,低下頭,慢慢地打開鞋盒,慢慢地套上一隻高跟鞋。這高跟鞋雖然跟高,但卻比一般店裏買來的鞋子合腳,就是樣式不那麼新潮。我翻來覆去找了找,沒看到哪個牌子的標識,手捏了捏,皮軟軟的,一點也沒有我自己買的鞋子那麼結實硬朗。
可這鞋子是金主挑的,就算我看不中,也得穿著。
金主很難得問了一句:“喜歡嗎?”
說實話,這鞋子我並不喜歡,真心不如我在網上淘來的,但他既然這樣問了,肯定是希望聽到我說滿意。隻不過,我要是說假話,又會被金主一眼看穿。我慢慢地把另一隻鞋子也套上,糾結了一番後,終於揚起臉,很誠實地說:“鞋子很合腳,穿起來很舒服。”
金主嗯了一聲,臉上有了點笑意:“站不穩,等下就挽著我。”
車子開進了一個碼頭。然後直接上了一艘遊艇。有穿著製服的侍者過來打開車門,金主先下車,走到我這邊,朝我伸出了手。我本來是顫巍巍地站著,扶著金主的手,總算是站穩了。
東哥站在一旁,朝我們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霍先生,張小姐,穆先生與穆太太在遊泳池邊等!”
金主沒有動,目光望著樓梯那邊,隻是笑了笑。我還在詫異,就聽到一陣笑聲,一個穿著襯衫的男子從樓梯的轉彎口轉了出來。
他看上去跟金主歲數相當,長得不帥,但卻有一股特別的書卷氣,很儒雅,乍一看去真像是一位鑽研學術的教授。他走了過來,朝我們溫和地笑起來:“霍總,張小姐,這邊請!”
很顯然,這人就是穆書成。
金主禮節性地笑笑:“穆董請!”他的眉頭微微皺起來,目光很隨意地看著我,“怎麼不見穆太太?”
穆書成溫和地解釋:“內子突感不適。”他說到這裏,停頓了一下,溫和地笑起來:“內子就在裏麵等。”
然後,這兩個人相視一笑。
我在一邊聽著有點奇怪,總覺得有不對頭的地方。等到我挽著金主的胳膊,走到遊泳場邊時,我才琢磨明白。
穆書成夫婦相邀,金主帶了上不得台麵的我來,本身就是對穆書成的一種示威。而穆書成隻讓自己的手下東哥來迎接,則是表達了對金主的不滿。不過,金主擺起了譜,不肯理會東哥,逼穆書成親自出來。
很顯然,穆書成是不甘示弱的,他出來相迎是相迎,但隻是一個人過來,而沒有帶穆太太。他這個姿態,就是對金主帶我來,再一次表示出了不滿。不過,金主立即幹脆利索地提出了疑問,問穆太太為什麼不出現,那個而穆書成則用上了借口,說他太太不能迎接的原因是本人身體突然不舒服,表明了自己的立場,同時又給金主一個台階下。
於是,金主見好就收,穆書成騎驢下坡。
剛才那兩個人,明著是簡單的寒暄,其實都話裏有話,在暗地裏較勁。
遊泳池半邊是露天的,半邊是室內的。燈光很好,遊泳池裏的水泛著藍盈盈的光。在室內的盡頭,擺著一張純白色的西式桌子,旁邊放著四張椅子。穆太太穿著漂亮的禮服坐在其中一把椅子上,等穆書成引著我們走進了,她才儀態萬千地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