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抬頭,便看見他頎長玉立在我身邊,眼中黑暗無底,就像是令人沉淪的深淵,他到底看見了什麼?令他如此絕望。
我鬆下孩子,輕輕地哄他,他便也用烏潤潤的大眼睛瞧我,臉像糯米團子一樣粉嫩嫩的,將來,我的孩子也一定會是這樣吧,我滿意的笑了笑,向他走去,身上的傷口隱隱作痛,是擦傷,我袖上身上被劃得裂開了,露出了斑點一般的血痂,一道道憎人可怖的傷疤令周圍行人的探究目光更加深沉,灼熱惡心的視線好像是螞蟻在啃我的傷口,咬得撕心裂肺的,動不了了,我停下走向他的腳步。
周圍人的言語不知怎麼愈發的清晰起來,“真惡心!看那些傷口,怎麼可能有人會忍受與他相處在一起,肯定令人作嘔吧!“”每時每分麵對著他,一定在遭罪!”“不知道他這麼醜,怎麼有勇氣與如此秀麗的男子站在一起”一聲聲惡語刺痛著我的心,我心中強烈的自卑被勾起了,是啊,我真惡心!這麼醜的傷疤他怎麼可能一點兒也不在意,我還真是難看,以這樣的姿態與他走在人群中有什麼意思?心上一陣寒冷,快要冷到骨子裏去了,緊接著又是一陣顫抖,我沒資格與他站在一起,心不禁沉到了底端。
無良女蜷縮著身子,像是小小的刺蝟拚命掩飾著自己隱藏在柔軟皮肉下那些宛若針刺的傷口,可當她越拚命的蜷縮,這些肉刺就越往她心裏紮,是除不去的綿延開來的劇烈苦痛,一陣陣的在剮她自己,而真正能解開心結的隻有她自己,又或是他伸出來的這雙手。
薄青蓮抿唇看著她如此傷心的模樣,一步步走近她,牽住她的手,輕盈的把她一攬,抱在自己懷中,伊人裙帶飛揚,玉人長身佇立,他牽她手的旖旎就像是一瞬間雪白的落雨梨花綻開,一朵朵,一合合盛開在人心間,沁人心脾的清香被輕風吹散開來,馨香滿室。
“麻煩你,永遠不要把背影對著我,永遠不要如此決絕。”薄青蓮用手撫摸著她的腦袋,讓她把尖尖的下巴磕在他瘦削的肩膀上,烏黑的墨眸此時也染上了寂寞,秀美的長睫也因他這難得的孤寞而顯得更加炫目迷人,他近乎透明的臉頰在明麗春光下晶晶亮。
他從不把他的寂寞表現出來,就像是蓮花把它最寶貴的果實深深埋在最不見天日的淤泥裏一樣,他亦是。天生而來的警惕不容許他表現出真正的神情,常常或許是該傷悲的情景他也依然帶著抹淺笑,或被人認為沒心沒肺,或被人認為無情無義,但這卻是他自己保護自己的一種方式,並且極其有效。
他從不容許任何人窺視自己隱藏起來的心情,她卻屢次挑戰他的底線,總是她在他明明笑得開心時,問他是否寂寞,不知不覺中,她就成為了對他來說十分特別的一個人。
一個真正特別的人是絕不願意失去的,就像是隱藏在內心深處最火熱的愛戀般,他不會輕易訴說,隻會旁敲側擊,因為他明白隻要她夠聰明就會明白。
如此笨拙的方式,不知該說他是可愛或許是愚蠢。
二
他抱著我,我還是真的小小陶醉了一下的,蓮狐狸的抱抱還真是神物啊,一抱就管用。他麵色抽搐的看著我的心理活動,解下外衣給我披上,我十分欠扁的說了一個字“長!”就妥妥的跟他繼續走了。
離去的兩人沒看到,被撇在一邊的馬車的健壯的駿馬突然倒地,口吐白沫,馬車上下來一位丹衣男子,鳳眸狹長入鬢,身著丹紅雲螺紋蜀錦袍,用燦燦的耀人金線請了技藝最精湛的蘇繡繡女繡了一隻鳳凰,卻說隻有女子出嫁時才會如此風光妖冶,他的姿容卻比新娘子要更美豔幾分,風姿卓越如一隻火鳳凰,又是命犯桃花的架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