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璟懷中,九天玄女挑眉,咬唇道:“你既敢如此,我也不妨告訴你,彗星襲月,二月裏李乾兵變,勾結北遼,會奪得南楚半壁江山!”
“怎麼?如此你還敢做下去嗎?”李璟懷中,玄女目光淩厲如刀劍,使人不敢直視。
李璟笑著,目光溫和,手捧天女萼臉,這柔膩軟滑的感覺讓他難以忘懷,道:“又若是我想讓天女你成為璟之妻,南楚最尊貴的女人呢?”
九天玄女皺眉,怒聲叱道:“五星連珠,十一月便是南楚易主喪國之日!這便是你李璟為今日齷齪之事一生要付出的代價!”她揮袖,身影隱去,雲霧繚繞中再無她身影,唯一支九東珠鳳凰和鳴金釵遺落下來。
同時遺落下來的還有她在李璟心中翩若驚鴻的倩影,與南楚子民深深的驚懼。
二
法場之上,粗糙繩索牢牢縛住薄青蓮,擺在他麵前,是獄卒敬慕他而準備的陳年佳釀,同時還有為他送行的才子佳人,名震一方淡泊名利的江南才子和而歌,豔名遠揚不侍奸賊的忠貞舞姬彈而舞,他則潑墨咬筆揮毫寫道:“親戚或餘悲,他人亦已歌,死去何所道,托體同山阿。”他的魏碑書體,遒勁有力,頗得魏晉風骨,建安遺風。
但就在他墨筆一擲,有人騎馬敢來宣旨,“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幸得上天降詔,天女惠澤,諒今是萬物福蔭之日,為免殺戮,特赦皇子李合歡之罪,日後禁於私邸,終身不得出入。欽此。”
“罪臣李合歡還不來接旨?”侍臣擺手道。
獄卒解去薄青蓮束縛,他跪於地上,身上仿佛有千斤重擔,卻身正如峰,不折不彎。
我寧願自己死,也不願你成為又一個傾君。
無良女坐在梳妝台前,玉手靈巧的穿梭在在光亮柔滑的柔發中,像是烏黑如墨的深潭中浮起一星星的雪白沫子,她乖順的垂眸,不去看她鏡裏風華絕代的模樣,隻是清澈無暇雙手潤著薄薄百花油輕輕一綰,揉就九龍飛鳳髻,令人朦朧中產生了琴音撥響的美感,她費力的往烏發中插入一支東珠鳳凰和鳴金釵,金釵落下的紅絲帶如血斑醒目在她白皙圓滑的柔美脖頸上,像是甜蜜的親吻。
女子從來都因癡迷珠寶玉石,錦衣華服,這不僅是對於自己容貌的珍愛,還多了幾分對美的景仰,由此而喜悅,而容光煥發,有幾分令人目眩神迷的色彩。
而她卻不同,不懂女為悅己者容,她寧願飄揚著長發,一身白裙在風中清歌一曲,曼舞一首,直到疲倦的連青草味也染上眉梢,也不願,整裝肅容,虛情假意的綻開絕美花兒靨,連金釵也為她落淚。
但此時,她換上最不願的金女絳綃衣,曳著藍田玉帶曳長裾,晃著白玉圭璋擎彩袖,隻願她心底的人兒相安無事,即使不能憑心隨性而行,即使要笑容款款麵對陌生,即使要她揮舞長劍迎戰孤漠,她也在所不惜。
這樣的她,有著令人心驚的美麗,比任何閃耀著光芒的珠玉,還要光彩奪目,令人挪不開目光。
她的身影一直在白離水柔軟柔軟的心上,一步步綻開風華。
他也隻是靜默的佇立在一旁,撫弄著和他身影一般清新脫俗的架上幽蘭,既明白,既知曉,便無需多言。
盡管他曾對著獄中的李合歡許諾,會傾盡一生帶她遠離是非纏繞,盡管他私心裏有如海潮般的思念與不舍,但這些在她的迫切,不惜以命相搏願望麵前,顯得那麼弱弱懦懦。
他隻能做到,讓她相安無事,幸福美滿,卻沒想到為了這前四個字,在宮中,無盡殺戮和野心中,他總一生紅衣笑守紅顏薄命,為了這後四個字,他心身被傷的千瘡百孔,遍體鱗傷,卻常惦念著美人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