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的話?他又在笑,明明還沒見過他的臉,為什麼總覺得熟悉。
心裏空落落的,像是破碎的透明玻璃,被溫柔的手用白白的黏膠粘起來,但熱光一烤,膠液就這樣順著流下,像是滴滴淚水,還是支離破碎起來。
我的心好模糊,心意究竟在哪裏?
我掙紮了一下他的手,他就醒了,溫柔問我:“想不想喝酒?”我淚眼模糊看他,什麼也看不清楚,本想拒絕,眨眨眼睛,卻哽咽說出聲:“好。”
他便勉強起身,我看他瘦削的白色身影,喉嚨裏卻說不出一聲話語,隻好默默低著頭,任由他牽著手,向外走去。
樹影婆娑,灑下的光影,像是一隻隻破裂的小鳥,尖尖的翅膀淩厲,我抬頭看看日光,樹葉青翠欲滴,碧色的汁液好像一碰就會順勢流淌而下,葉脈好像也能完全分離,有些冷,我便靠他近幾分,他也知曉,笑著站在風口上。
又默默走幾步,他牽著我停在那棵歪著身子探出頭的大樹下,鬆開手,道:“酒在這裏。”說完,他便忽然從不知哪兒處拿出玉色的酒壺,我蹭幾步,一看,原來是從那老樹的肚子——樹洞裏拿出來啊。
他扔給我一壺,我小心翼翼的啜一口,很醇甜,有花的香氣,咂咂嘴唇,用鼻子嗅嗅瓷壺口,是曇花,不禁有幾分好奇,便道:“這酒叫什麼名字啊?”
他莫名的深深看我幾眼,道:“容華雪紛,卻使容華翻誤身的容華。”
我輕輕的哦了一聲,再飲一口。
酒喝多了,就覺得臉頰又暖又紅,冷風也微醺了,他也盯著我的醉容,怪有些不好意思的,便揮揮手,捂住暖暖的臉道:“乖,不許看!”
他看我這模樣,卻笑出聲來,道:“古有劉伶,常隨攜美酒,使人荷鍤而隨之,謂曰:“死便埋我,今有你妙人,色授魂與倒容華,兀自羞掩帕遮麵。”
一聽,便知道他拿話刺我,便一雙眼睛鼓他兩分鍾,兩分鍾後又歡歡喜喜的到處蹦擦,我醉醺醺的眨眨眼睛,忽然找到一個好玩的處兒。
那藏酒的老樹是橫出來的,往上麵走走一定很有意思,這樣想著,便提起裙子,快些兒爬坡走到那老木上。
他看到了,晃晃麵紗,道:“摔下來,就算你是神誌不清,醒來可要後悔萬分啊。”
我一點兒也聽不進去,隻管張開雙手,蹬著毛絨小靴,踏在若蛇鱗的樹皮上,一步步地,又是搖搖晃晃的走在上麵,那種頭暈目眩的感覺像是要飛起來了,一下子就衝到頭頂,我興奮地結結實實跳幾步,張開雙手,好像就此能翱翔天際,卻沒想到一個不穩,身子就傾斜下來,怎麼辦啊,這可真要後悔了。
忽然我雙手突然抱到了柔軟的東西,很暖和,我晃晃頭,隻看見一層薄紗,是他,他接住了我。
天啊,靠的那麼近,兩顆心也挨得那麼近,心上怦然心動,跳動得厲害,怎麼辦,他會聽見嗎?我把頭深深埋進他肩膀,完全不知所措。
白離水靜靜抱著無良女柔軟的身體,麵紗裏的唇笑的蜿蜒美好,一雙清澈透明若波波春潭的眸子彌漫著柔柔的暖意,即使身上傷口疼痛欲裂。
密密光影下,二人擁抱,少女呼吸淺淺,肌膚透明,少年長身玉立,容華無雙,像是生活在另一個空曠無人的世界。
*那句改自色授魂與顛倒容華、兀自不肯相對照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