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紅顏笑 05試問花知否(1 / 2)

05試問花知否

一輛馬車在瓢潑大雨中疾馳著,車軲轆翻滾著,卷著逆流,壓著青青的綠草,豆大的雨點把山間鬆軟的泥土打濕了,洪流滾滾,堅硬的礫石被雨水衝刷,洗去了表麵的塵埃,路旁的鬆樹、槐樹、柏樹粗壯,高聳直入雲天,誠摯地享受著老天的饋贈,這清涼無垢的第一場春雨,像是給予饑渴的人的一掬清泉,如此的可貴滋潤。

一隻手帶著些害羞的怯意探出了錦簾,像是破土而出的嫩草,那嬌嫩雪白的手中,透明的玉珠恣意的跳舞飛濺,忽然又伸出一隻,雪白雪白的手掌,被冷雨輕輕敲打,看著令人生憐。

“好涼,好涼。”無良女驚笑著,開心的笑出了聲音,一張似冰雪般明淨的小臉因喜悅光彩煥發,“下雨啦,哈哈,下雨啦!”她長睫忽閃忽閃,靈巧的像是翩翩起舞的蝴蝶。

她從雨中收回了雙手,狡黠的飛彈水珠直灑在坐在她對麵的渠黃綠耳身上,“良女”伴隨著她倆的驚叫,無良女更是開心,撩起蝶袖,把整隻手臂都露出去享受清涼,她臉被馬車中暖毯,軟墊曛得紅彤彤一片,大笑著,偏過頭去看她倆,烏黑油亮的長辮輕輕甩動,她專注的連頭上簪好的西府海棠絹花掉落下來都不知道。

無良女又把浸透的雙臂上泠泠的水珠甩在渠黃綠耳身上,她們不忍心剛用帕子拭過的地方又被淋濕,忙用袖子擋著。

無良女囂張的大笑著道:“來啊,來啊,我們來玩打水仗。”

“好啊,好啊,不過良女等你輸了可別哭鼻子啊。”渠黃毫不示弱的道,她剛樂顛顛的想把袖子撩起來,伸出錦簾時,一不小心看見了她家公子淡然的眼神,隻好幹笑幾聲道:“下次,下次再說哈,下次我們一起去找山子玩,就欺負他一個人。”

公子,公子,別生氣,你老婆借我十個膽子我也不敢欺負啊,這絕對是個誤會,她拚命地使眼色,希望她家公子能看見她如此強烈的眼波,領略到她萬分之一的心意。

但她就算是眨得疼了,他還是那副沒表情的模樣,公子,公子,我錯了。

“不要,不要,渠黃我們來玩吧,你先用雨水灑我也可以啊。”無良女眨眨眼睛,認真地說道。

渠黃下意識的看看她家公子的眼神,咽了咽口水,道:“下次吧,下次吧。”

“我們來玩嘛。”無良女還是不依不饒。

今天她怎麼這麼矯情,是因為他嗎?我下意識的看看靜靜我旁邊的薄青蓮,他在把玩我的絹花。

“過來。”他開口了,這種不容置疑的語氣讓我覺得自己要是敢躲就死定了,隻好慢慢靠近,手慢慢磨蹭著,墊子很軟很軟,他的氣息越來越近了,又是這種令人心安的芙蕖花香。

他的呼吸又清又淺,像是花瓣般溫柔,不自覺的讓人想依偎,已經很近了,他的臉近在咫尺,我要是抬頭一定能看見他的睫毛有多麼漂亮,平時他睡在我身邊時,月光柔柔灑在他臉上,我就會靜靜數他的睫毛,很乖,他睡夢中的模樣乖得想讓人抱在懷裏。

我臉就像是快要燒起來了,他的臉頰離我很近,呼吸掃在了脖子上,癢癢的,我不知道往哪裏移目光,就隻好直直盯著他的肩膀,他抱我在懷裏的時候,我就愛倚在他肩膀上,雖然瘦骨嶙峋,但很溫熱,讓我真真正正覺得薄青蓮還是一個活著的人。

一下子,我就想了很多很多,隻要他一靠近我,我就會胡思亂想,不知所措,啊,啊,他的指尖觸碰到我耳朵了,好難過,好燙,像是被烈火灼燒。

“啪”我一下子打開了他觸碰我的手,他是驚訝的模樣,很嚇人吧,我那時候的模樣一定很嚇人,就像是被人輕易碰了利刺的刺蝟,不停地瑟瑟發抖。

“沒關係了,已經好了。”他對我溫柔地笑了笑,簡直不敢直視,就像是在夢中一樣,不斷撫慰我的心。

我摸摸耳邊,有絲織絹布的觸感,他是幫我簪花,真是嚇死我了。我還以為,我還以為????

手臂上不斷傳來直達心底的熱度,快要融化我了,他在認真用帕子擦拭我身上的雨珠,一點點一點點,柔軟的絹布輕輕滑過,很癢很癢?????癢得讓我不敢細看他垂的眉眼。

“到了。”綠耳幫我撩起簾子,薄青蓮抱我下了馬車,這不禁使我剛吸進的幾口涼氣變得溫熱了,我眨眨眼望望四周,確實是個環境清幽的地方,道教便愛追求這種寧靜與清幽,或許來這裏不壞。能過過持齋禮拜,奉戒誦經,燒香燃燈,不雜塵務的生活,這樣那本楚辭就能看進去了。

而且這裏是道觀可不是佛寺啊,或許還能看看道姑什麼的,跟人家學學《太平經》好像也不錯。

不過,如此清苦不被世俗理解的生活憑著信仰就真能熬過寂寞嗎?我不去看那迷霧山岩,清泉翠竹,踏著清涼的雨水,大吸著山林中特有的涼氣,往我們住的道舍走去,反正日後有夠多時間欣賞呢,清晨看雲霧迷蒙,寒氣逼人;夜晚便看清泉流水,青林翠竹,想想就覺得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