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鏡映無邪 楔子(1 / 3)

“放我走!放我走”一個柔弱無比的身軀動彈在女牆上,飄散的雪白銀絲下卻是一張禍國紅顏容,她全身被雨水淋透跳在高聳的女牆上,雪發輕舞,淒婉削瘦的身姿給人以白蝶翩翩的美感。

她纖瘦玉指一伸,伸向她遠方撐著繪了月夜蓮合紙傘的玄衣男子,玉容笑道:“我知道,你是不會放我走的,以前不會,現在也不會,你從來都不肯放過我。”

“即便是我此刻從這兒跳下去,摔得粉碎,你也會一塊兒塊兒拾起,為我續命。”她笑的淒慘,身子像是殘破的白紙,她伸出手臂,指向被雨打的黑暗遠方。

“他就在那裏,埋在月明風清,白曇綻滿的地方,很快,很快我也能去陪他了,像是從前一樣看書,下棋,彈琴,吹簫。”她臉上說起這些時,像是陽光透出了烏雲,臉上明媚,一雙比任何人都要幽深而大的黑瞳盛滿了光輝,薄薄的唇也透明。

“他的墳我命人刨了。”撐傘長身玉立的男子扔下一方盒子,她怔怔看看,連忙飛奔過去,抱在胸口上。

她睜著霜眸,清淚驀地雙行,若水晶般透明純潔,聲音顫抖道:“你好狠!薄青蓮你夠狠!”

“你若是死了,我便再為你續命,即使是要用剩下的幾十年性命也罷,而白離水,我便埋在他最恨的地方,你覺得澹台汐的身邊不錯嗎?”玄衣男子笑著,麵容秀美若佛前靜靜開合的青蓮,絲毫不染塵世紛擾,但他卻令她深深恐懼。

“不,不行,別,決不能埋在澹台汐身邊,他會愧疚自責一輩子的,決不能!”她聲音已哽咽了,流下的淚水也與雨水混雜在一起,不分彼此。

“那繼續留在我身邊。”男子聲音波瀾不驚,卻像藍罌粟花般充滿誘惑力,“隻要你留下來,他就能安然無事。”

“薄青蓮,你就這麼想要得到我嗎?我已經對你沒有任何用途了,江山都是你的了,你還要怎麼樣!”女子哭吼著,柔美的聲音在紛雜雨聲中尖銳迷離。

“我要你也是我的!”他忽然擲下雨傘,全身露在雨水中,抱起女子進入殿內。

珍珠簾卷皎月宮,

琉璃珠味清酒濃,

兩情繾綣縈時分,

誰人哪得妖嬈處。

“我···有孩子了?”她難以置信的笑著,抬頭望著眼前如玉的男子,獰笑著,悲慘著,道:“懷了你的孩子?那還不如去死!”

她纖細易碎宛若清澈琉璃尊的身子猛的向前一紮,可身後深深鎖住她的鐵鏈卻又冷酷無情的將她生生拽回,一刹那,她白衣飛旋翩翩如雪花,神情愴悢,令人哀痛。

被深深束縛囚禁的久了,她都快忘了,自己還有沒有雙腳能夠走出這暗無天日的大牢,好像不能動了。

身子被日日受盡屈辱的淚水,浸漬的仿佛再也不能動彈了,像是快要壞掉了一般,卡卡卡的響。

每日每夜身子總是抵著冰冷的牆,額就如此深深地貼著,仿佛是被黏住了似的,那是因為他就在身後抱我,每日每夜的抱我。

他抱我的時候,就更加冷,更加令人心寒。

“良兒,生下他好嗎?我們就好好在一起好嗎?”他蹲下身來,輕輕撫摸著我這個囚犯的臉,依舊的溫柔,依舊是令我熟悉的溫存。

“不要再傷害了好嗎?”聲音顫抖如水珠劃動細弦作響。

仿佛一切都沒變,他還是以前那個會輕聲說愛我,會心疼我的少年,還是那個清淡如池中蓮花的少年,可是真的沒變嗎?

變了,早就變了!在他狠心布下以我為賭注的騙局時就改變了!在白離水胸前穿過他輕手射出的箭鏃時就改變了!

“原諒我,好嗎?”

我輕笑著看他,覺得他無比的可笑,是他親手將我送入深淵的,現在又提什麼原諒?

我不是佛祖啊,不是菩薩啊,不是一尊如意啊!你叫我怎麼原諒?

“原諒你?”我抬眼看他,那雙墨玉似的眼眸中一星星閃著柔弱的光亮,竟然是希翼,他竟還能以這樣的目光看我?

我輕笑,無比美豔:“原諒你,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