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有大陸,其名不詳。在列國紛爭中形成以北天衢,以南金陵稱霸的局麵,統一改成新曆紀年。
……
新曆一百八十年,京都,夙黎城
街道兩旁店肆林立,薄暮的夕陽餘暉淡淡地普灑在紅磚綠瓦或者那眼色鮮豔的樓閣飛簷之上,給眼前這一片繁盛的夙黎城晚景增添了幾分朦朧和詩意。
幾個樓閣亭榭連綿相接,飛簷畫角,從樓頂俯瞰煙波縹緲的湖泊,景色極佳,這裏一向是夙黎城中遊人登高飲酒的所在——福來酒樓。
這時,身著一襲白袍,身形挺拔而修長的男子踏進門檻,眼角眉梢噙著柔柔的笑,禮貌而疏離。他的笑溫暖如風,眼裏是深入骨髓的寂寥。隻是那蒼白如紙的麵頰把他襯托的柔弱了許多,站在人群中若是仔細捕捉,可以察覺到他的一絲冷意。
身後跟著一名黑衣男子,穿著鬆鬆垮垮的長袍,滿頭烏黑柔韌的長發鬆鬆的以一根綴滿碎寶石的發帶係住,相比之下,這名男子顯得非常正氣,臉廓棱角分明,就連身形也要比前者高出許多。
這時,從另一邊跑出一名青衣小廝,語氣不卑不亢道:“殿下已經等候多時。”
福來酒樓本是夙黎城經營最熱的酒樓,如今卻被請了場。除了那位小廝,再無他人。楚蕭理了理褶皺白袍,徑自上樓,黑衣男子和小廝也未跟上來。
“阿楚,你來了。”
雅閣裏,一人身披淺金色長袍,站在窗口,衣袂飛舞,烈烈如風,被風吹亂的深紅色長發下,麵如冠玉,眉若春山。
“昔日一別,阿楚已經跟殿下多年不見,如今看來,殿下長高了不少,應當能予以大任了。”楚蕭蒼白的嘴角漾起柔弱淺笑。
“阿楚,你怎的還是稱呼我為殿下,明明阿楚是天衢深得民心的王爺,卻要對敵國的人低聲下氣呢?你生來做事謙虛,從不自稱本王,還要求手下稱你公子,阿楚,大可稱呼我小名。”
“阿楚已經稱呼慣了,咳咳……”話未說完,便引來一陣劇烈的咳嗽。
林藏患之:“阿楚的身體一直沒有改善嗎?”
楚蕭不答,看著窗外。
林藏隨著他視線望去,窗外雪花紛飛,在屋簷上蓋上一層薄膜。
“阿楚,下雪了。”
“天衢已經多年不下雪,這場雪怕是和平下的最後一場了吧。咳咳……”
林藏一怔:“阿楚,若是有一天兵戎相見,我定不傷你。”
天衢朝堂內憂外患,金陵蠢蠢欲動,兩國盛世的一百多年以來,都在找對方的空子,現如今,天衢先露出來了。
楚蕭搖頭:“殿下將來會是成為金陵國主的人。若是包庇敵國王爺,怕是要惹人非議的。”
林藏心裏一急,也沒顧上自己說話的荒唐:“世人皆知天衢楚王才華橫溢,若是能為我所用,那麼我們……”
楚蕭幽眸一沉,淩厲幾分:“殿下想讓我成為通判敵國的罪人嗎?”興許是意識到自己的冷沉,收斂了神色,楚蕭恢複了原本的儒雅,“殿下說笑了,且不說殿下在金陵國權勢滔天,光說殿下身邊的那位名聲赫赫的謀士白戈也能讓整個天衢忌憚呢,若阿楚再叛國,天衢的江山要更早拱手相讓了。”
“公子,天涼了。”原本在等候的黑衣男子不知何時來到楚蕭身後,給他搭了一件素色披風。
“殿下,答應阿楚,若有一天君臨天下,定要給天衢國泰民安。”楚蕭臉上再無血色,仿佛下一刻就要倒下,等楚蕭漸漸平靜下來,黑衣男子架著楚蕭從林藏身邊離開。
直到兩人的身影進入樓下的馬車,遠去之時,林藏才收起意味深長的注視。
“白戈,出來吧。”
屏風後,一人執著褐色折扇,身著藏青色裘衣,勾起一抹壞笑緩緩走出,語氣帶著絲絲調侃:“殿下真是重情重義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