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看。”白澤擋住我的視線。
“你還在等什麼!”神樂轉過頭對白澤喊。
“不要看。”白澤又重複了一遍。他背對著我,看不見表情。
白發在風中紛亂。
白澤的手垂下,手中多了一把精致的日本刀,修長純黑,像凝聚了夜的顏色。
拔刀。
漆黑的刀刃,刀刃上有瑰麗的金色紋路。
白澤揮刀的樣子美得像藝術,卻冰冷得仿佛我從來不認識他。
他叫我不要看,可是我無法挪開目光。
血,像夏夜裏盛開的花火。
陣中麵目猙獰的女鬼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就散作了夜色中猩紅的霧。
場麵太過震撼,我軟軟地跪坐了下去,兩隻腳沒有一點力氣。
白澤回過頭來,他的臉頰上沾著一抹豔紅的血跡。淡金色的眸子在月色的照耀下泛著冰寒的光,沒有一絲溫度。
風吹過,吹亂他的頭發。雪白修長的脖子裏長出了暗紫色的圖騰。
此刻的他美得妖異。
但這不是我認識的白澤……
我們就這樣靜靜地對視著,半響,他忽然歎了一口氣:“都說了叫你不要看了。”
我忽然很想哭,大概是嚇得。眼淚大顆大顆地掉下來。
於是白澤又歎了一口氣,蹲下身來,把我的腦袋按進懷裏:“唉,真是拿你沒辦法。”
“半夏你還好吧?”叔叔跑過來一臉焦急。剛才他一直閉著眼念經,顯然什麼血腥恐怖少兒不宜的場麵都沒有看到。
“嗯,還好。”我扶著白澤站起來。
我們進了屋,神樂忽然一臉凝重地說道:“恐怕我們得叫警察了。”
“什麼?”我們都很疑惑。
她指著牆上的一張血紅符咒,它在一堆白符中顯得那麼紮眼。
“屍體。”沒有感情的兩個字。
我的後背一涼。
難道說……
“看來那個女人是被殺之後被人放進了這堵牆裏。”
所以才會有這麼大的怨念嗎……
困在牆裏無法逃脫感覺。
“我來聯係這家的主人。你們叫警察吧。”神樂對我們揮了揮手機,走出了客廳。
警察和黃坤夫婦很快趕到了。
警察果然在那堵牆裏挖出了一具屍體。
因為年代久遠,那具屍體已經發黑,一張皮覆在骨頭上。
是一具女性幹屍。
門口圍了許多看熱鬧的人。警笛喧囂。
警察抬著裹著白布的擔架從人群中穿過。
黃坤扶著他老婆站在門口,有警察正在做筆錄。
我坐在回程的巴士上,安靜地看著窗外這一切。
這次的事件總算告一段落,其中凶險現在想起來還有些後怕。
神樂在後座上嘰嘰喳喳地吐槽叔叔。
霧見站在一邊,歪頭看著,露出一隻茶色的眼睛。她袖子上的大口子還在,昭示著曾經發生過一場多麼激烈的打鬥。
神樂的符已經失效,白澤又恢複了透明人的狀態。
他正坐在我旁邊,靠著椅背睡著了。柔軟的白色劉海靜靜垂下,濃密的睫毛微微顫抖,他熟睡的樣子真像個小孩子。
巴士緩緩開動。
那座鄉村別墅和裏麵的一切都遠遠的留在了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