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店夥計瞄了遮天道人一眼,未作理會,這時已到了蘇隆這桌,遂將手中的菜放了下,畢恭畢敬道:“兩位爺,您們的菜。”說罷,又轉身回灶房。
遮天道人見他對自己聞若未聞,又催道:“夥計,勞你沏杯茶來。”
那店夥計笑道:“好哩,一杯茶水,您其他還要點啥?”
遮天道:“一杯茶水足矣!”
那店夥計一個哈腰,道:“好哩!”而後顧自入了灶房,過得片刻又端著兩道菜出來,徑直朝蘇隆那桌走去。
遮天道人仍未見到自己要的茶,急道:“夥計,老夫的茶呢?”語氣雖有責備之意,卻未顯怒色。
那店小二臉上浮現一絲不耐煩,不過很快又掩飾了過去,幹笑道:“您稍等哈。”
袁圈暗自想笑,這店小二真是有眼不識泰山,熟不知自己在鬼門關來回好幾趟了,換作自己,早將他的狗腿給擰下來了。這時,忽聞身後木凳咿呀作響,接著陣陣清風從背後襲來,心道不妙,這廝過來了。
“閣下可是那八思巴尊者?”遮天道人雙手作揖道,袁圈當即一凜,聽聲音,這廝離自己不過一尺之距。
八思巴還施一禮,道:“正是貧僧,遮天道人名噪中原多時,今日一見,果然道骨仙風,神采斐然。”
按照江湖規矩,如八思巴這等前輩已相互施禮,而袁圈卻仍靜坐著默不作聲,便已算失禮了,但袁圈此刻心亂如麻,大氣都不敢喘,雖然與那遮天道人從未打過照麵,即便說句話也未必就給瞧出了破綻來,但心裏還是瘮的慌。這時,隻聽身後的遮天道人又道:“這位小兄弟,老夫連日趕路,這會兒口幹得緊,可否借你的茶水一解清涼。”
袁圈連聲道好,可是卻又不敢轉身奉茶,章碧雲即刻會意,連忙端起茶杯遞了去,道:“前輩,請!”
“多謝姑娘!”遮天道人也頗為客氣,道了聲謝,然後伸手接過,當即一飲而盡。章碧雲見他和顏悅色,不由得放鬆了警惕,此刻又惦念著父親的安危,好幾次想開口問個明白,但又怕連累袁圈,隻好作罷。遮天道人喝罷,一臉的愜意,見章碧雲欲言又止,道:“姑娘,你可有話待說?”
章碧雲急忙搖搖頭,遮天道人又道:“不知可否為老夫再沏上一杯。”章碧雲先是一愣,隨即反應過來,伸手拎起茶壺,又斟了一杯,滿至七分,隨後收手,一連串動作幹淨利索。遮天道人看出她頗具身手,不禁微微點頭,接著又是一飲而盡,隨後放下茶杯,伸手從袖兜內取出一張畫紙,道:“尊者,老夫向你打聽個人。”
八思巴已猜到七分,卻又故作好奇,道:“哦,道人這是要打聽誰?”
遮天道人將畫紙展了開,現出袁圈的肖像來,而袁圈本人就畫卷下首,遮天道:“正是那鬼門惡徒,姓袁名圈!不知尊者可曾見聞。”
八思巴佯裝仔細得看了看畫卷,道:“誒,這廝看著眼熟,好像在哪裏見過,卻又一時想不起來是哪。”
袁圈本已將心提到了嗓子眼,隻覺得胸口撲騰撲騰亂跳,生怕這八思巴會將自己給供了出來,豈料他果真撒了個極高明,又不破戒的謊,幫自己瞞了過去,不禁心生感激。這時,對麵那白衫男子忽然哈哈大笑,笑聲爽然卻又扭曲,豪邁又夾幾分娘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