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一開始也都在堤防白賒使詐,各自手按兵刃,隻待稍有異樣便以迅雷之勢將其斬成肉泥,沒想到他真的老老實實連灌兩瓶,這時已臉色鐵青,身體搖搖欲墜。隻見他又拿起了第三瓶,道:“這是蝕骨粉!”說罷,又盡數倒入口中。這蝕骨粉遇骨即化,一具屍骸隻消一盞茶的時間便可化得無影無蹤,袁圈驚駭為何師父會將自己腸穿肚爛後再服下這蝕骨粉,莫非他對自己的一生也不盡滿意,袁圈想到此早已泣不成聲。這時,白賒已然七竅流血,渾身抽搐,又拿起一瓶,道:“這……這是鬼門……鬼門無悔丸。”袁圈一聽,這鬼門無悔丸,一旦吞服,無藥可解,必死無疑,因此叫做無悔丸,正如這世上沒有後悔藥一般道理。心裏才隱隱約約覺得師父是為保全自己,而決心自盡,所謂一人做事一人當,希望眾人放過自己。眼見白賒服下無悔丸,整個人如燃燈耗盡,摔了下去,袁圈感覺身後的束縛已經解開,連忙飛身奔去,扶住了白賒,哽咽道:“師父,您這是何苦,圈兒又豈能撇下您獨活。”
白賒滿口鮮血,氣若遊絲,道:“圈……圈兒,叫……爹!”
袁圈剛已看透生死,覺得人生在世,在苦也不過一死了之,沒想到師父彌留之際提出這樣一個請求,心裏頓時又一陣刀絞般刺痛,想來日間在密道那會師父說幹完這一趟便金盆洗手隱居山林,然後認他做爹,娶妻生子。而自己當時卻仍是叫他師父,難怪他當時沒緣由得大發脾氣,而現在自己因為一時的魯莽無知,害得他老人家即將屍骨無存,頓時痛側心扉,大聲嚷道:“爹!”白賒顯然是聽到了這一聲呼喊,嘴角泛起了一絲欣慰,隨即沒了氣息。袁圈失聲痛哭,緊緊抱住了他的屍身,痛聲道:“爹,你不能死,孩兒還沒能好好孝敬你呢!爹~”
花緣大師見了白賒師徒二人的情誼,也深深感動,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
袁圈頓時滿眼的憤怒,環顧了下四周,感覺眾人都沾滿了鮮血,聽花緣大師一聲阿彌陀佛,罵道:“呸,你這假仁假義的禿驢。”說罷提起一個拳頭便打在了他胸膛,不料他竟不躲身也不反抗,挨了打仍是一臉慈祥。心道:這和尚畢竟沒有加害師父,反而曾出言解救,便轉了身,看見樓慶雄那副不可一世的樣子,頓時又怒火中燒,一拳揮了過去。誰知那樓慶雄身子一側,左腳一勾,袁圈瞬即跌出丈許,人群中又是一陣哄笑。
樓慶雄道:“若不是念在白賒已自行了斷,我豈能容你活命,你若是再不識趣,休怪我翻臉不認人。”
杜康年也道:“孩子啊,你師父為了救你斷送了老命,你便好好活著,這就去了吧。”
袁圈雙手猛錘了下草地,恨自己沒用,技不如人,沒法手刃這些仇人,以自己這副樣子,恐怕再過個十幾二十年,也是如此,與其忍辱偷生,還不如痛痛快快死了算了。一抬眼,忽見前方一道黃線,心道:若死在那些畜生手上,還不如死在顏姑娘的玉如意之下來得舒服些,隻要過闖進那一圈金盞花,那玉如意便會呼嘯而來,但願能砸個腦漿迸裂,一命嗚呼。當下一個起身,向那道黃線奔去,眼看金盞花近在眼前,忽然背後飛來一件物事,將自己砸翻了過去。回過頭去一瞧,剛好對上陸天銘那雙冷峻的眼神。
隻聽那狄仁達叫道:“陸少俠這招‘它山之石’使得可真是妙極啦,嗬,這臭小子膽敢驚擾我的顏姑娘,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說罷,又是眾人一陣輕蔑的嘲笑。這時,忽然前方木門咿呀打開,一襲白衫的顏曦出了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