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天程仍處於隨時可能會被槍決的狀態,折磨過度,心情反而奇妙地平靜下來,或者說是麻木了。
滴滴警報聲在整座監獄內震蕩,警報發出後,按例所有囚犯都要退回監舍,現在卻反常的瘋狂躁動不安著。
回程路上,對講機公頻裏吼叫聲一刻不停歇,肖天程還想再看,直接被那名隊長賞了一下狠的,焉了,高壓下的獄警個個如狼似虎。
肖天程在監獄呆了幾個月,這是第一次聽到,整個監獄像是一爐沸騰的鋼水,隨時都會爆炸。
一間牢室中幾個犯人扭打作一團,被壓著的大個子囚犯見人就咬,單薄的鐵架床經不住幾個男人的重量,被壓得變形凹陷,哐啷作響,帶著肖天程的幾名行刑武警似乎有更緊急的任務,隻站在鐵門前警告,讓幾個犯人控製好大個子,然後就帶著肖天程急匆匆路過了。
他沒能回到牢房,單獨被看押在一間空蕩蕩詢問室裏看管。
“呆著別動。”和死人沒什麼好說的,想了幾秒隨口應付一句,帶隊武警對肖天程說道,帶著持槍武警奔跑離開,嘩啦啦的槍栓聲醒目異常,一名武警被留下充當看守警衛。
肖天程隱約聽到些激烈搏鬥聲,沒一會兒,槍就響了,連綿不絕,剛才還在槍口下走一遭的老肖差點晚節不保地尿出來。
“我艸!”那警衛罵道。
門外腳步聲越來越清晰,砰一聲巨響,門被撞開,來人直接撞上警衛槍口。
“別打!是我!”來人轉身飛快關門大喊,肖天程定睛一看,是早上給他送飯的那個,一條手臂軟塌塌地,鮮血淋漓。
兩人似乎認識,警衛立刻扒開年輕獄警的捂攏的手檢查傷口。
肖天程看得清楚,那兒缺了塊肉,傷口邊上是一圈牙印子,這麼大一塊組織缺失,長回來需要很久,而且肯定留疤。
“嘶!”警衛驚到。
觸動傷口,獄警倒吸一口,似乎看到什麼,伸手一撥,一顆微黃的小東西掉在了水泥地板上,他下意識撿起來捏在手上。
那是一顆門牙。
“出什麼事了?”警衛緊張道,沒有避諱肖天程。
“不知道什麼原因,好多犯人高燒昏迷,醒了就開始咬人,單位的醫生解決不了,犯人怕被傳染,不肯回監舍,都在鬧,快控製不住了。這是被我底下一個犯人咬的,虧我平時那麼照顧那老小子。”獄警疼得聲音發抖。
一聲巨響,門外又有什麼東西撞了上來。
“竟然追過來了。”年輕獄警低罵一聲。
“維誌強!你想幹嘛?!”透過門上的窗口,大聲喝罵道,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意思,“你他媽還有三個月就出去了!你知道你在瞎搞什麼嗎?”
撞門的家夥看起來年紀也不小,聽到聲音,緩緩抬頭,肖天程一聽到名字,渾身就一震。
花白的頭發,咧開的嘴裏,稀鬆的黃色牙齒缺了一顆,不是昨晚和他同睡,早晨又幫他穿衣打扮的老頭又是誰?!
“你……你真是糊塗呀!”年輕獄警一隻手流著血,還在替門外頭發花白的老頭著急。
罵了幾句,還是不聽勸,目光收回來,這才留意到肖天程。
“是你啊。”獄警臉色有些發白,不知道是不是失血太多,仍一眼認出了肖天程,要執行的死刑犯都穿著帶來的新衣服,肖天程沒入獄前經常健身,選的一套修身衣服,瀟灑勁兒是穿囚服的時候不曾有過的。
“挺帥的。”獄警勉強笑了笑。
肖天程目光呆滯,沒回答,他在思考。
明明死了卻撲向自己的黑老大,暈倒的武警戰士,打架的囚犯,遠處的槍聲,門外石樂誌的老頭子,被咬的獄警。
不知為何,肖天程忽然有種不詳的預感,這些東西拚湊起來,有點像是……
喪屍?
這個詞憑空出現,迸出在肖天程麻木的大腦中。
施靜和他是相親認識的,婚後生活乏味,否則也不會在外麵找了,肖天程喜歡看電影,喪屍片沒少看。
實在太像了,太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