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國章捂住胸口,往後退去,驚訝看著張誌海,“你竟然打我。”
“老周,如果不是這檔子事兒,我還是挺喜歡你的,現在正好,黃泉路上做個伴。”張誌海道。
“不了,你先走吧,我還有事。”
身上的可怕傷害對老周似乎沒有造成太大困擾,他配了槍,但還是重新舉刀靠近張誌海,似乎不想用槍解決問題。
“你的傷口!”
“我說過我可以救你,怪不得我。”老周的聲音遠遠傳來,還伴著一些雜音從地麵傳來,隻是如同一團迷霧般飄渺不定,無法分辨方向。
剛才那一刀是從張誌海的胳膊內側捅進去的,鋒利的刀刃在肌肉內遊走,張誌海可以清晰感受到,意識迅速離自己而去,他已經沒有任何體力去開第二槍了。
……
“張誌海!”一個熟悉但微弱的聲音喊著自己的名字,張誌海再次睜開眼睛,眼皮像被黏在了一起,他躺在海底,目光穿透上萬米的海水看見了幾張隱約的臉。
最近的那個人在大喊著什麼,但張誌海發覺自己已經無法去理解他的話語了,有什麼東西啪嗒啪嗒掉在自己的臉上,他知道那是眼淚。
老周被爆了頭,餘念丟開槍,把頭埋在張誌海喏喏的嘴邊,單指豎起,連一路上都在幸災樂禍的田濛也安靜下來。
二號別墅的陽台上,羅姨和幾個人質圍觀著,草莓怔怔看著幾人,怎麼也想不明白這幾個大人為什麼要互相殺來殺去。
農國章的臉色陰沉得可怕,蹲下來翻檢著老周的身體,他是搞理論的,不懂臨床,但這些觸目驚心的傷疤和腫塊意味著這個‘同伴’絕不簡單。
老周最後捅下去的位置刺破了張誌海的腋動脈,距離心髒隻有十幾厘米距離,除了抱著張誌海,餘念想不到有任何辦法能幫他。
不知過了多久,還活著的人都陸續集中起來了,電筒和車燈照亮了周圍,但沒人說話或者安慰:死的人太多了。
江薇回來後一直在給傷員包紮止血,聽聞消息也趕到了,卻是姍姍來遲。
“餘念,他走了,讓他好好去吧……”江薇勸道。
錢老頭鼻青臉腫,組織了還能動的人散開到整個農莊裏搜羅,農家樂麵積占地很大,躺著的人還好說,到處跑的喪失一時還不知道去了哪兒,也不敢深入。
等找到弄完了抬回來,農莊裏的人擺一排,匪徒們堆一堆,錢老頭和東名畫還有幾個青壯在一旁低聲私語,皆目露悲戚之色。
“小餘,人都齊了。”錢老頭畢竟年紀大一些,比旁人都更早收斂好情緒,對餘念道。
“哦哦!”
如同雕像複活,餘念回過神來,又問道,“死了幾個?”
“已經發現的有5個,白天1個,晚上4個,還有兩個重傷的,也不知道熬不熬的住,其他的是輕傷,有個叫曉芸的女孩兒還沒回來。”老頭艱難說道,看起來又老了幾歲。
“我們沒事。”黑子上前拍拍餘念肩膀道。
這時候,張誌海闔上的眼睛再次打開,咿咿呀呀低叫著起身了,黑子早料到這一步,立即壓住了他,他個子比黑子高得多,手直接撓到了黑子臉上。
“張叔叔也死了嗎?”草莓偷偷問道,幾個幸存者和羅伊都低頭看她。
“老張。”黑子眼眶濕了,江薇也哭紅了眼睛。
“我來吧。”餘念念叨著,刀比在張誌海的太陽穴上,看著他還在動彈,積蓄的力氣怎麼也按不下去。
張誌海掙紮的力量逐漸變大,黑子不得已出聲提醒,“餘念!”
輕輕一聲脆響,張誌海的動作平複了下來,江薇別過頭去,草莓被羅姨遮住了眼睛,沒有看到一幕。
“這世界到底為什麼變成這樣,哪怕是讓我知道了再死我也瞑目了。”黃毛氣道,算起來,他孤家寡人一個,死了就死了,也沒什麼掛念,隻是一無所知的死去,難免有些憤慨。
“這種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呢?”董明花忽然插嘴說,不過這個問題,沒有人能回答她,眾人深色皆是一黯。
從下午到晚上十多個小時未進水米,身心俱疲,人人都累得,要忙的事情多得數不過來,受傷的敵俘,打掃戰場,收集車輛槍支等戰利品,失蹤的同伴,新加入的幸存者,各種屍體,注定了這是又一個不眠夜。
風速越來越大,似乎是要下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