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起身去追,大功率的手電光束被樹林切割,似乎將空間也切得破碎,在裏麵奔跑,極易喪屍距離感,追逐十分困難。
涵哥捂著手臂,心中甚至有一絲僥幸,最後那一賭,總算是進了林子,他從小就在北方茂密的林海中長大,這樣稀疏的林木不會阻礙他,隻是手臂中槍已經是能想到的最好的情況之一了,哪怕擊中腿,或者身體也不可能掏出多遠。
他能察覺到血從傷口中湧出,熱得燙手,肯定是手槍子彈,如果是步槍,子彈根本不會留在裏麵,當時就會多個窟窿,手指頭都能穿過的那種。
後麵的追擊腳步聲逐漸拉遠,涵哥努力回憶著這一塊的地形,他的槍法已經退步了很多,偵查技術也好幾年沒用過了,倉促間抬頭看看月亮,估個大概方向。
一道銀色閃電劃破夜幕,從側麵刺入了他的胸口,快得他感受不到疼痛。
“我刺中他了!”一個女人的聲音興奮的喊道,聲音很清脆,應當非常年輕,她不知道何時出現在他的側麵,想必埋伏了許久。
涵哥下意識抬槍掃去,一聲狂吼從背後襲來。
“姐!小心!”
“晚了。”涵哥沉默著在心中吐出兩個字,扣下扳機,無堅不摧的金屬洪流穿透女孩的衣裳,皮膚,肌肉,內髒,骨骼,又重複這個順序,穿了出去,血液飛濺,嬌柔的身軀霎那間被撕碎如同被淘氣孩子絞碎的布娃娃。
血紅色的金屬槍頭從涵哥的心口透了出來再用力一攪,剝奪了他所有的生機,那柄劍還插在他的身上,閃動著幽光。
陳倉抱著姐姐殘破的身體,感受到她的身體正飛快的軟下來,嘴裏的血如同噴泉一般湧出,在月光下鍍著一層銀毫般的光,和所有粗製濫造的電視劇裏一模一樣。
那是心室和主動脈破裂後無處可走的血液,無奈的選擇了食道和氣管作為出口,死亡哮喘的可怕嗬嗬聲充斥了整個世界和腦海,姐姐眼裏神采比熱的血流逝得更快。
盡管已經經曆了災變,見過無數慘景,失去至親的痛苦依然不是十幾歲的少年能夠承受的。
“啊啊啊!殺人了!救命啊!”
聽到這有些熟悉的聲音,江薇不得不加快了腳步,她已經聽出了是誰的,但那對姐弟不應該出現在那裏。
江薇趕到的時候,神情呆滯的陳倉已經不再哀求黑子,問任何話也不回答,隻是看著開始掙紮動彈的“姐姐”。
黑子立即將它按住了,江薇觀察著四周的環境,慢慢靠近了,不忍心問道,“陳倉,姐姐……”
“不了,我自己來吧。”
十幾歲的年齡,按照文明世界的規則,還隻是半大孩子,幾小時前他們初見麵的時候,少年人特有的神采飛揚也證明了這一點。
現在,這聲音裏隻有成年人的淡漠與麻木。
將長劍從涵哥身上拔起,又用他的衣服仔細擦幹淨,他不想有其他人的血玷汙姐姐的身體,他也說不清為什麼非要用這把劍來結束姐姐的生命。
雙手抱拳劍尖垂於姐姐的臉上,陳倉不知道自己到底這樣挺了多久,直到和姐姐在一起的回憶全部想完了,握著劍柄,如同肌膚相親,然後他刺了下去。
現在他知道為什麼他要用這柄劍了,因為姐姐住在裏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