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拚命的回憶著學過的知識點,對比著護士的口述,估計多半病人本身就有心髒病史。又開始瘋狂回憶搶救步驟,衣服都沒換,也沒有時間思考更多,衝進了病房。
光著膀子的年輕男性病人仰頭躺在床上,已經不怎麼動彈了,一個淺綠色衣服的護士跪在床上,埋著頭,背對著葛成偉。
葛成偉瞟了一眼她的背影,就知道是馬靜。
她的頭剛從男人的嘴上挪開,一隻手放在頸部,頭靠在患者嘴巴附近,護士帽也貼到了男人的臉上。
過了幾秒,馬靜起身,雙手指頭交疊在一起,置於病人的左胸下側,整個上半身重量都壓在了男人身上,有規律的按壓著,嘴裏同時大聲數著數。
她正要送第二口氣的時候,葛成偉一個箭步上去,阻止了她。
他單手翻開女人的眼皮看了一下,又接過遞上來的聽診器,正在做cpr的女護士回過頭看著葛醫生,汗水順著清麗的臉龐滴答而下。
葛成偉掃了她一眼沒說話,聽了幾秒,鬆開聽診器,一腳撥開病床的腳刹,對戴眼鏡的女護士喊道,“推出去!通知手術室了嗎?”
戴眼鏡的護士大聲答道,“已經通知了。”
馬靜還跪在床上按壓,葛成偉看了眼,對她大吼:“深度不夠!用力!沒吃早飯嗎?!”
她不吭聲,一下一下的按壓著,葛成偉和戴眼鏡的護士兩個人吃力的推著她和病人出了門。
上了走廊,剛推著順了一點,馬靜的動作卻忽然停了,用跪坐的姿勢,滿臉驚恐的看向患者。
葛成偉張嘴欲罵,剛才失去心跳的年輕男人卻忽然動了起來,將他話語打斷。
似是感受到了極端的痛苦,他的身體反弓著,拱出一道驚人的弧形,葛成偉很難想象一個男人居然能有這樣的柔韌性。
然後他重重躺下,猛地睜開雙眼,看到麵前的護士,抬手就要將她的手送入口中。
馬靜立馬伸手往回拉,那男人的力氣卻極大,根本掙不脫。葛成偉飛身撲上幫忙,幾隻手頓時絞做一團。
葛成偉大喊道,“小夥子!別咬!我們是醫生!”
年輕男人將他的話語置之不理,改變目標,咬向現在距離他最近的葛成偉。
葛成偉隻好拿起病人床頭的一個自拍杆,橫著塞入他口中,讓他再也無法咬人。
幾個護工趕過來幫忙,花了老大力氣才按住這個病人,又找來約束帶將他捆住,還是送進了手術室。
手術室外,趕來的急診科同事往手術室裏看去,一臉疑色道:“老葛,這病人剛才心跳真停了嗎?開始說驟停,你描述完,我以為是癲癇,現在看,明顯是精神問題,進錯科了吧?”
要不是葛成偉從醫多年,此刻都有點懷疑是不是自己剛才聽錯了,他一口咬定道,“我親自聽的,除非聽診器壞了!錯了我把頭剁下來!”
兩人一起走進手術室,那醫生看著馬靜一個人在這兒忙活,轉頭看向葛成偉露出了一個壞笑,葛成偉沒理他,問道。
“馬靜!發什麼呆啊?血壓多少?!”
小護士猶豫半天,小聲道,“沒有。”
葛成偉眉毛一豎,斥道:“讓開!半年了聽個心跳都聽不清!”
“不是,我沒聽到他的心跳……”
葛成偉沒理她,從自己口袋裏掏出聽診器,一頭掛在耳朵上,一頭掛在掙紮的病人胸口。
幾秒後他的表情就凝固了,他也什麼都沒聽到,皺著眉頭取下聽診器。
“難道真壞了?”葛成偉心道。
一個急診科的同事看著他施為,輕聲笑了下,在一旁道,“別聽了,上心電吧。”
葛成偉這個鬱悶,這人丟的!
幾個人七手八腳的把心電接上,開機後數秒,機器穩定下來,黑色的屏幕上,一條筆直的線出現了。
病人還在那兒不住的動彈,葛成偉卻樂了,“你還好意思笑我,就你們這設備,還急診呢!?”
“我艸,不可能啊,早上有個車禍還用過的!”
那急診科醫生長得五大三粗的,一臉氣急敗壞,戴著個眼鏡湊到機器麵前去撥拉各種開關,沒反應,他又看了病人一眼,對馬靜說道,“小馬,把我那個聽診器拿來,進門那兒。”
數分鍾後,手術室裏除了原來的幾個人,又多了個心內科和胸外科兩個醫生,個個一副大白天見鬼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