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開玩笑啦,快吃吧,不過你真的好浪費!”
他用筷子夾起一塊奶味芋圓放在她的碟子上,“反正我也不知道把錢用在哪裏,現在正好用來把你養胖點。”
“顧南晨,我又不是流浪貓,哪裏需要你來養。”
“你是我身體的一部分,也是我的目光。”羞澀又堅定的語氣,低下了頭對付一碗麵條。
終於讓他答應等自己隨班主任家訪結束後才去泉北看望薑迪,他告訴她,王亦陽是個話很少但有講義氣的男生,非常喜歡槍械和軍事新聞,原因可能在於他的長輩世代參軍。
禮拜六,秦老師和芳溪前往王亦陽的家,令她們萬萬沒想到的是眼前這個地方破舊的沒有一處可以住人,秦老師立刻意識到被王亦陽騙了。他寫下的是假地址,教書這麼多年還沒見過哪個學生這麼大膽,她真是對王亦陽這位壞學生更加“刮目相看”。
但對整治壞學生經驗豐富的秦老師當然有辦法找到王亦陽真正的住址,她在記事本上找到了王亦陽父母的電話,並迅速的在臨近的副食店撥打了電話,王亦陽一定沒想到雖然自己寫下的是假地址和假電話號碼,但曾經因為違紀被叫到學校批評的父母也留過電話。
原來王亦陽住在泉北,因為被泉北的多所學校開除過,他的父母隻好讓他在比泉北小一些的裴桐念書,在學校附近租下公寓,每月寄來高額生活費讓他好好在陌生的異鄉生活。沒報太多希望的父母都準備好申請下一所學校了,但沒想到他居然安心念了這麼久的書。雖說被多次叫到學校批評,總歸沒惡化到退學的地步,看來他適合居住在裴桐。
秦老師都想不到還有這麼不著急的父母,竟然會認為隻要不到退學的地步就沒什麼問題,果然是有其不擔心的父母就有怎麼將就的兒子。
芳溪看著客運站黑板上的班車信息,看來要和秦老師夜宿泉北了,這裏出發到泉北要乘坐近4個小時的大巴車,估摸著應該會在明天下午才會回到裴桐。
漫長且無聊的乘車時光,芳溪隻能傻傻地看著窗外,秦老師也不能自已的昏昏欲睡。
她想起從前媽媽帶著不到11歲的她拖著少得可憐的行李,漠視她的眼淚,坐上從沅瓊到裴桐的火車,固執的不吃任何東西,也是這樣傻傻的看著窗外,不過當時她所想的是,冉皓送給她的好多禮物都沒來得及帶走,老巷子裏的夾竹桃下還有那麼多屬於她和徐琦琦的遊戲幣,冉皓每年都會在花開的時候埋下兩個,說是為自己和徐琦琦許願,保佑我們平安快樂,等到我們老了不管在什麼地方都要回到這裏把它挖出來還給他,也叫還願。
冉皓,陪她從小到大的鄰居,是依靠,是寄存,是柔軟時光中絕不肯丟失的陪伴,一起睡覺、玩泥娃娃、過家家……他現在好嗎,還有總跟著他的小妹妹徐琦琦長大了嗎。沅瓊曾有一座廢棄工廠,圍牆外是矮矮的青草坡地,每到盛夏就會綴滿野花,多數是雛菊,他們就那樣以地為床,枕著頭望著藍天,用手指勾勒雲朵的痕跡,聽不遠處綠林的沙沙葉動聲。夏風時有涼爽,不知名的飛絮遠揚,仿佛這一刻在時光中凝成永恒,美到在心裏點下一顆不願發芽的種子,隻要想念時才會產生破土欲出的疼痛。
多年遺失,放開手的人,各自兩地凝望,割舍不割舍都不重要了,彼此的思念是時光的北極星,風和日麗,天氣晴朗,日月美好,讚美過的陌生記憶都是最終引以為豪的,陸續蘇醒的定格留影,逆光夢回沅瓊,一道空洞隧道,黑色前路,是回不去了,停在今後,等在現在,一步步看不清的都看清了,當年哼的曲調是涼薄的喘息,不值得的憂傷,忘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