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陰最殘酷,那麼多的回憶,哪能一個人記得,彼此的默契才可以留存下一份曾經大於如今。
‘‘還會回去的,但媽媽不想見到爸爸是不能改變的事實。再等幾年,或許爸爸也會搬走,那樣我們就回來了。’’
為什麼越是對待愛的人,說謊的幾率越大,都不用在意它的虛偽。她又說謊了,再一次連思考都沒來得及就脫口而出的謊言。
‘‘羅芳溪,如果你回來的太遲,我就來這裏找你。我先等你,等不了了,我就來。’’
像一句誓言,在十七歲的芳溪心中留下痕跡,不知年少賦予少年多大的勇氣,把歲月裝進口袋,不在乎它的飛逝。
‘‘芳溪,你還記得鄰居趙婆婆嗎?她家做的醬梅子最好吃了。’’那些冉皓媽媽帶來的照片被媽媽認真的裝進相冊,她的酒窩依舊蓄著笑意。
又是告別,又要用時間去追逐,難免疲憊,好好的人生,寶貴的歡樂,總會有那樣的殘破片刻,需得要眼淚作為界點。
重複的擁抱,習慣的溫度,反悔不了的生命選擇。如果當初她能夠堅的拒絕離開,那結果會不會不一樣。可是沒有如果,遺憾能讓人哀求,哀求會逼迫那雙看不開現實與夢幻的雙眼,那顆漂泊卑微的心。
遠去的火車拖著刺鼻的硝煙快要疾馳而去,鐵皮外殼轟轟作響,卷進送別後內心徘徊的兵荒馬亂。一個人懂得適可而止,就不會為了不可回去的過往而執拗追尋,總有風雨,總也會有彩虹,總會傷心,但傷心後的幸福一定是苦澀中安穩的甘甜。
徐琦琦寫給她的信,使她有那麼一刻感覺到時光的穿越,仿佛一瞬間回到了童年,那場三個小孩子一起寫作業、騎單車、共同品嚐喜樂哀愁的童年。童年的玩伴,童年幹過的蠢事,都被成長遺棄在故鄉。而她好似也遺棄了成長,她對未來迷茫。
暑假即將過去了,在盛夏明媚過的花朵都在漸漸枯萎,悄然隨季節退場。植物不會叛逆,輪回是它們的準則,複雜不值錢,平淡才會世俗,才能不遭人排斥。
她又見到了嶽阿姨。賬本、《花間日記》和營業所得都交給了她,她很感謝芳溪的細心工作。
送別晚餐。
‘‘芳溪,你知道我的花店為什麼叫“山想”嗎?’’
‘‘我覺得是‘大山的猜想’的意思,每朵花都是大山對世界的猜想,什麼事就猜成什麼顏色。比如說好的事便猜它是紅色的,壞的事就猜想成黑的。也有‘山野的想念’的意思,每座山都會有心愛的人,當他想念另一個她時就會在心間開出花來。’’
嶽阿姨看著這樣一個她,平凡的眉眼,慢熱的脾性,規矩的穿著,卻那麼像當年無惡不作,無所不能的自己,‘‘芳溪,你有想過當一名藝術家嗎?’’
‘‘嶽阿姨,你猜到我喜歡藝術?可是這對我來說是個奢侈的夢想。’’
‘‘如果你真心愛它,努力背後必然會有好結果。’’她眼神空洞,或許這話她說的太多,不想再說,便沒有了情調。
她有著太多不可猜透的秘密和無法得知的故事,芳溪想要去探知,但這樣似乎毀壞了秘密存在的意義。她相信這世界絕不會隻有她一個人孤獨。
嶽阿姨送她一束花,讓她自己挑,還囑咐她有空就常來這裏看她,暗示她有夢想就不要離棄,人生尚短,不要丟失自己的喜歡。芳溪的腦子開始有些新的想法,她抱著花,腳步歡快的走向家。
‘‘芳溪,你拿的是什麼花呀?’’休假在家的媽媽正在奮力的打掃衛生,看到芳溪抱著一束不知名的花。
‘‘媽,是風信子,它的花語是忘記過去的悲傷,開始嶄新的愛。’’芳溪把它放在玻璃瓶裏,換下了已經枯萎的雛菊:‘‘媽,我們忘記過去,開始我們的新生活,好嗎?’’
雙眼迷離的媽媽,這個寧願嚐盡離別,寧可失去所有都不想要勉強和妥協的女人,注視著比雛菊燦爛,高雅的風信子:‘‘也該結束了,人總要忘記過去。’’,
好似每一段感情都會帶著傷痕,爸爸的背叛讓溫柔的媽媽感到鋪天蓋地的恥笑,她的善良並未得到美滿的情意。這兩個曾經相愛至深的戀人,在冥冥之中輸掉了愛情。他不負責任,不顧一切,而立之年接受了前女友的複合。她傲冷入骨,絕不原諒,倔強的丟掉珍貴的一切離開。是誰說人生隻能活一次,喜歡最重要,可是頭破血流換來的勝利與所謂美滿,早已讓鑽石般可貴的真心蒙上灰塵,又能有多少力氣承諾後來的永恒,而沒有永恒的愛情連世故的砂石都換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