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負卿一世韶華
赫連皇宮,悠然殿。
寧悠坐在梳妝鏡前,鏡子裏映出她慵雅的容顏,貼身女婢翠玉兒正給她打理墜至腰間的秀發。
“娘娘,今兒要不要簪這個百鳳朝陽。”翠玉兒從首飾奩裏取出富貴妖嬈的一支金簪,精致地雕刻著一隻朝陽的鳳凰,呈百鳥朝凰的姿態,尾翼鑲墜著碧色琉璃蘇絡。
這是大婚之日,那個霸道的人硬簪在她的發髻中,那支簪子是曆代皇後的象征,她沒有戴上的資格,隻是念起他的心意,寧悠就已經滿足。
“玉兒,收起來。”寧悠輕聲吩咐,穿起那身水藍色的貴妃品級的衣裳,隨手在匣子裏取了一支普通的金簪,“就這個吧。”
“可是今天,娘娘不是要告訴陛下那個好消息的嗎?”翠玉兒嘟著嘴,眼神失望。
“可是,和這簪子有什麼關係。”寧悠巧笑嫣然。
翠玉兒默|默把百鳳朝陽收起,將金簪扣在寧悠簡單的發髻裏。
“娘娘,這樣會不會太素了?”翠玉兒緊張的詢問。
寧悠正要搖頭,卻聽到陛下跟前的路公公傳召,錦陽宮見駕。
寧悠微微一笑,“走吧。”翠玉兒緊跟在身後,手心握成拳。
錦陽宮。
安靜,這是寧悠一進門的感覺,沒有一絲聲響,連平日裏他翻動奏折的聲響都沒有,正踏進殿門,卻看見路公公把翠玉兒留在殿外。
寧悠疑惑的看了一眼路公公,翠玉兒也不知道這是怎麼了。
“娘娘,這是陛下的吩咐。”路公公略作解釋。
寧悠深深看了一眼翠玉兒,“那你就跟著公公,別搗亂。”
翠玉兒不甘心的嘟囔一聲,“我哪裏會搗亂。”依舊聽話的靜靜的站在路公公的身邊。
寧悠提起裙角,慢慢的走到幽靜的宮殿裏,窗戶沒有打開,隻有門前透過的微微光亮。
“祈然,你在哪裏?”寧悠的眼睛不太好,在黑暗中,看不甚清楚。
沒有人回答,隻有她清脆的腳步聲,在空曠的殿室裏回響。
沒有一個侍衛、公公、宮女,這裏寂靜的像是隻有寧悠一人,“祈然,你在開玩笑嗎,出來吧。”
寧悠小心翼翼的憑著往日的印象,摸索著向殿室深處走去,突然一雙大手從後麵摟在寧悠腰間,正要掙紮,卻聽見祈然的深沉的聲音,“別動,讓我抱抱。”
他的氣息沉澱在她的頸間,溫潤。
“恩?”寧悠不解,今日的祈然總給她怪怪的感覺,正要說話,卻被祈然的一隻手捂住唇間,她可以感覺到祈然的臉緊貼在她的頸側,溫熱的呼吸一陣陣讓她的耳朵微紅。
“悠兒,我該拿你怎麼辦?”
發生了什麼,祈然你怎麼會如此頹然。
“悠兒,你會怨我嗎?”
祈然,為什麼要這麼問。
黑暗中,寧悠看不見身後的男子臉上,一閃而過的淚光。
赫連皇宮,天牢。
從疼痛中醒來,寧悠發現自己身處陌生的地方,她不是應該在錦陽宮的嗎,怎麼會到這裏。
環顧四周,這裏似乎是地牢,揉著頸間舒緩鈍鈍的疼痛,寧悠站了起來,思考起自己的處境,祈然的異常,讓寧悠感到不安,幸好翠玉兒不在身邊。
獄卒提著鑰匙叮叮當當的走來,寧悠看見路公公跟在獄卒的身後。
“寧悠接旨。”路公公示意獄卒打開牢門。
寧悠跪下,深知這道聖旨必然會告訴她事情的緣由,“臣妾接旨。”
“罪女寧氏,魅惑君心,兩年無出,廢去其一品皇貴妃稱號,貶為庶民,即日送出皇宮,欽此。”路公公的聲音異常冰冷。
寧悠詫異,她撫上小腹,糾結著要不要否認那個兩年無出的所謂主意,可是這聖旨來的詭異,她猶豫了。
“民女寧悠還不快接旨!”路公公等的不耐煩,祈然身邊的人,竟然也隻是這種隨風倒的貨色嗎。
寧悠一怔,吞吞吐吐,“民女接旨。”接過那抹刺眼的明黃。
路公公看她接過聖旨,知道自己的任務完成,就準備離開,寧悠喊住他,“公公,不知道玉兒現在如何?”
路公公怪異的看了跪在地上的寧悠一眼,“玉貴妃現在正在悠然殿承恩,不用姑娘操心。”
寧悠臉色倏地蒼白,玉貴妃,說的是她的翠玉兒嗎?
路公公又交代了句,“算是相識一場,咱家也給你指條明路,就死了回宮的心吧。”
寧悠不言不語,收拾了那道聖旨,從路公公身邊而過,“算是相識一場,我也給你指一條路,你的性子,待在祈然的身邊,不會好過。”
路公公啐了她一口,“直呼陛下名諱的賤人。”語罷,臉色沉鬱的離開。
天牢之外,寒風凜冽,她的衣袂翻飛,再冷不過寧悠心中的冰封。
宮祈然……